第六十五章 第一次吸烟

小哆唻咪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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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最终还是见到了表姐,原以为那时难以实现,甚至不可能的一件事,没想到最后居然出现了一个奇迹,而且那个奇迹还非常的戏剧化。

    我和黄梅在我家附近发现了一个秘密通道,那是一个从我家里通往外面世界的一个下水道,至于我们是怎么发现的,在下下水道冒险的时候经历了什么我就在此不详说了,我只能在这里大概说一下那通道的构造和形成的原因。

    我们家房子后面有一个下水道井盖儿,从那儿进去,走个大约两三分钟的时间,就能看到头顶上方有个不太大也不太小,刚好够一个成人钻上去的洞口,而洞口下面有一个及腰的椅子,踩着它爬上去便可以进入我家,而洞口所在的位置正是位于我家厨房附近的楼梯角,那里也是一个储物角,放满了杂物,所以这个洞之所以我们家人一直都没发现的原因也就是因为这一点,被各种布满灰尘的杂物遮挡住,你要想发现都难,除非你有火眼金睛。

    而形成这个洞口的原因之前我和黄梅一样,也是一直都百思不得其解,以为这是哪位偶然路过的神仙做的好事,后来我才发现,事情原来没那么简单,根据我后来的回忆,这个洞其实就是我给砸出来的,至于为啥那么无聊会砸它那纯属于是一个意外,这还得追溯到我家刚建好,我们一家人刚搬来这儿的时候。

    那时我不懂事,看到什么都觉得新奇,有趣,总爱东摸摸西碰碰,特别是当我看到这呈三角形的楼梯脚时,更是兴奋得无以复加,从我爸妈千辛万苦才从以前租的房子搬来这的家具中,偷了一个对当时的我属于庞然大物的大椅子,搬到那个楼梯角里坐着自娱自乐。谁知道我家这下面正好是个下水道,其实这本来也没什么,下水道就下水道嘛,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可是最让人觉得可气的是,当初我爸妈在请工人打地基时,为了省钱,居然把楼梯角这块儿的地板弄得极薄,以至于当时我这个没多重的小孩子加上那椅子的重量都能把它给压出个洞来,直到现在我回想起来,都觉得很神奇,还好我当时反应快,没有现在那么迟钝,再加上第六感还没有像现在完全封闭,在准备要掉下去的那一刻,我以可以媲美功夫巨星的身手灵活、敏捷地跳出了那危险的范围,最终才没有像那把可怜的椅子一般,在一阵巨响之后,除了一个黑窟窿满室的尘土以外,哪还有它的身影?事后,我发现了问题的严重性,我意识到要是我爸妈发现才刚建好的新家瞬间被我弄成这个鬼样子,明天的太阳也许就很难看到了。想到这里,我赶紧搬来几个破旧的空箱子,慌慌张张地把犯罪现场给遮掩住,之后,还很“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向他们好心地建议那个楼梯角以后就给用作是储物室吧,没想到,也不知道他们是傻,还是觉得我一个小孩子不可能会有什么事欺瞒他们,居然就那么轻易地答应了我这个请求,那时和善的他们和现在比起来,还真是……“岁月是把杀猪刀啊”。

    现在想想,我突然觉得感慨万分,而且还觉着有点不可思议,猛然间,发现生命这东西还真是个奇迹,命运更是神奇,好像许许多多个环节,一环扣着一环,那样紧密又有序地排列着,少一个小小的环节都不可,因为那样我原先的命运就会从那里断掉,接下来的人生将于之前有着翻天覆地地变化,有时候一个很小很细微的决定也有可能影响着你的一生。如果当时我爸妈他们听到楼梯角被砸出一个洞的巨响,跑过来看一眼,我的命运有可能就会不同了。他们会把我臭骂一顿,然后再找人过来补好那个洞,如果找人过来补好那个洞,那我就不会有今天的发现,也就见不上表姐,这一面不见,有可能将是终身也见不到了,接着我便会在遗憾中度过一生,尽管这一生会过得圆满得不能再圆满了,但那个疙瘩始终都会存在的心里,直至老死之前,我都可能还在郁闷呢。

    冬天的黑夜总是降临得如此之快,不知不觉,当我和黄梅从那个脏兮兮的充满异味的下水道出来是,天已经黑了一半了,只有一点点暗蓝还在坚守着最后的底线,看着黄梅匆忙地跑到巷子尽头以后,我也赶紧跑回家准备了,现在应该离九点不远了吧。

    晚上八点半,我在我爸妈诧异的目光下离开了电视,早早地回到了房间“睡觉”。我还在门外故意把房间门很用力地关上,为的就是要制造我现在已经在房间里睡觉的假象。过了五分钟后,我坐在楼梯上估计我爸妈现在应该已经认为我睡了,为了不发出任何声音,引起他们的怀疑,我赶紧脱了鞋拿在手中,赤着脚偷偷摸摸地跑下楼,怀着兴奋的心情像一条泥鳅似的,打着手电,“磁溜”一下子钻进了那个洞里,从下水道里出来,还没来的整理心情,又马不停蹄地跑向车站,赶忙去和表姐汇合,依我估计,从这去到汽车总站,应该刚好赶得上约定时间。

    经过一番周折,我终于来到了约定地点,见到了她,公车还没停下来,我就在车上看见了她,当时她正靠在公车站牌下玩手机。她真的变了好多好多,如果不是她那和以前一样肥肥胖胖的身子,我还真无法相信那就是她,突然,我想起很久很久以前,那时小姨,也就是她妈妈还没去广东打工,有一阵子,她妈也不知道是心血来潮还是真的对自己女儿的这副德行看不下去了,天天逼着她减肥,那段时间我每次看见她,她不是在跳绳,就是在跑步,不是在做仰卧起坐,就是累得瘫软在凳子上,上气不接下气地拼命呼吸着对她来说是奢饰品的氧气。没想到她现在还是这么胖呢。

    终于等到车停下来了,我激动地下了车,兴高采烈地向她跑了过去。

    “哈喽,满霏!”

    我拍了下她的肩膀,热情地用家乡话跟她打了声招呼。

    我表姐的全名叫满霏霏,别人不是叫她满霏霏,就是小霏或霏霏,但不知道为什么,我从一开始就叫她满霏,然后就一直认定了那个名字,任凭谁叫我纠正我都不肯,就连我表姐亲自出马都没能改过来,后来大家也懒得教我改口了,只能任由我这么叫下去。

    以前我一直以为有很多人像我这样这么叫她,直到现在跟她打招呼这一刻,我才发现,这个名字好像只属于我一人。

    她抬起头来,迷惑地看着我停顿了几秒之后,脸上才浮现出明朗的色彩,她笑着指着我半天才说出话来:“张舒静!是吧!哇!不错嘛,没想到几年不见,竟然变化那么大,我差点认不出来了。”

    她好像也很激动的样子,哈哈大笑了几下,手机也不理了,只是很熟练地将屏幕按黑,我一眨眼的功夫,就被放进了口袋里,朝着前方走去,并示意我跟上来。

    她转过身时,我这才发现,她的头发好像有点不太对劲,但是又不知道不对劲在哪里,好像没有以前那么黑了,我不禁仔细地再看了一遍,这才看出来,她的头发被她染过了,那是一种在大街上很普遍的棕黄色,可能是因为我们这个小城镇的路灯是昏黄的,周围又有很多店面挂出五颜六色的彩灯,又可能是因为她穿的那件衣服太漂亮了,光芒完全将她的头发忽视掉了,所以她的发色如果不是眼睛好一点的人,在这个夜色中,是很难看出来的。

    我和她聊了很多有的没的,说是无聊没话说吧,还不至于到那种程度,但说不无聊吧,还真有那么一点。后来她问我过得怎么样,我说还行,而且还稀里糊涂地将我暗恋周亦硕的事跟她讲了一通,她立刻就来了兴趣了,还问了我好多好多关于他的事。我也一一作答了,而且还是很一开口就停不下来的那种,也许只有周亦硕,才会让我如此地兴奋吧。

    后来,表姐也说起了她的感情史,还说出了当初离开家里的原因。

    她说,其实上初二那会儿,她就有了一个男朋友,但那个男朋友不是他们学校的,而且她男朋友早就已经不读书了的。当时他们正处于热恋期,谁也离不开谁那个状态,那时她晚上溜出去玩,多半也是为了和他见面,可是,纸终究包不住火,而表姐一直隐藏在黑夜之中的恋情也终有会被发现的一天。那是一个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的晚上,表姐依旧和往常一样在偷偷溜出去见他,可是居然就是那天晚上,她的秘密被他爸发现了,那天他爸当着那个男人的面,揪住表姐的头发,狠狠地扇了几个耳光,当时事情发生得太快,谁都没反应过来表姐就被她爸给拖走了,连回个神的机会都没有,那个男人也是,表姐也是。

    后来表姐就被他爸囚禁在家里了,当时小姨已经去广东打工了,当她赶回来时,表姐已经离家出走两天两夜了,当时的情形我记得很清楚,所有亲戚,包括我妈,尽管她平时不怎么喜欢我表姐,但她也加入了寻找满霏霏的行列,只有我,整个家族只有我最淡定,在他们出去找她的时候,我正看着电视。不是因为我冷血,也不是因为我铁石心肠,更不是因为我对表姐没感情,而是她走的那天晚上我也在现场,她那晚决绝的背影每次我想起来了都觉得很心疼,她的离开没有一个人支持,也没有一个人会赞同,而我能做的就是那个支持她的人,尽管知道这样做对她来说是把她引导到一个坏的方向去,我终究会害了她,可是,我宁愿希望她抛弃学业,在那个小小的年纪去闯荡社会,我也不希望她每天面对他那个不负责任的爸爸,过着有了上顿没下顿的生活,他爸爸高兴就回来给她和她弟点钱去买菜,不高兴就几天几夜甚至几个星期都不回家,要不是小姨有先见之明,把一些钱先分别放在亲戚那里,要是他们姐弟俩饿得实在没饭吃了,就去找亲戚们要点钱的话,我想,她们也不可能活到现在。

    我以为当初表姐离家出走只是为了寻求自由,没想到,当她说出原因后我才知道,她跑出来只是为了能和亲爱的他“远走高飞”而已,唉!果然啊,爱情让人疯狂!

    “那你们现在怎么样了?过得还好吗?可不要在生活上大手大脚啊,要留点存款以备不时之需的嘛!”

    “别提了,我们几百年前就分手了,现在我又有一个新男朋友了。”她平淡地说出这对我来说有点难以接受的事实,手也没闲着,不知从哪掏出一包香烟和一枚打火机,抽出一支,自顾自地点了起来,瞬间,一股对我来说很久没有闻过香烟味在我的鼻尖蔓延。

    说实在的,这种气氛我有点不太适应,这应该就是坏孩子生活中的必需品吧。虽然这烟有点呛鼻,但我竟然反常地觉得不是很讨厌,记得以前,某位堂哥结婚,去喝喜酒时,酒席上坐在我旁边的是一个满嘴黄牙的烟鬼,从开始吃饭到结束,他一直在抽烟,为了表示礼貌,我在旁边忍了很久才没有咳嗽的冲动,可是我在心里早就把他骂得连他妈都不认识了。可是这次我居然没有很讨厌的感觉,反而很想……

    “我可以抽一支吗?”

    “你?”表姐犹豫了一下。

    “还是不要了吧,要是你爸妈知道还不得把我千刀万剐啊!”

    “没事,我爸妈又不会知道。”

    “也对哦,那好吧,诺!自己拿一支吧。”

    她把刚放回口袋里的烟盒儿又拿了出来,我从里面拿出了一支,生疏地放在嘴巴里。

    “哎呀,又要打火,有点麻烦呢,要不你直接在我的烟头上取火把。”

    说着,她停下脚步,身子突然向我这边倾斜过来,我不知道她要干什么,顿时紧张得连闪躲都忘了。她把她那闪着红光的烟头碰着我的烟头,我这才知道原来她这是用她的烟来给我点火,我立即配合地靠近她。这个距离真的很暧昧,若是有人从我们的后头看肯定以为我们是在接吻,但我却淡定下来了,这很奇怪,可能是因为她是我表姐的关系吧,毕竟曾经在一起玩耍过,这点距离可能真的对我来说不算什么,要是我面前站的是个男人的话,那我的心跳可可以跟拖拉机的声音有得一拼了。

    “怎么点不起来啊?”

    我疑惑地问,表姐都帮我好半天了,可是她点燃了又灭,要不就是根本就没亮起来。

    “笨!你吸啊!”

    我这次倒是听明白了,赶紧拼命地吸了两口这烟,第一口还行,那烟就已经被我点燃了,第二口我再猛地一吸,那对于我来说是第一次触碰的浓烟立即就进入了肺部,当我想吐出来时,早已弯着要在地上咳得死去活来了。表姐在旁边哈哈大笑了起来,淡淡地飘来一句:“年轻人,还得练啊!”,我在旁边尴尬得要死。

    总之,我在这个晚上连抽了三根烟,每抽一根烟的都会有不一样的感觉,第一根,是怀着好奇还有一种当上坏孩子的感觉抽的。第二根,是一边想周亦硕,一边抽的。第三根,是感慨表姐的初恋而抽的。

    分别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她陪我在车站等末班车,我就是在那个时候问她:“现在你还爱着那个男人吗?”

    她沉默了好久,才懒懒地回答:“爱吧……”

    “那你为什么不去找他?”

    她什么也没说,低着头只是摇头,轻轻地摇着头,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也猜不透那是什么,但我知道,她的人生还很长,还会遇到很多个男人,还会收获更美好的爱情,但无论如何,那个男人在她心里还是会占有一席之地的,毕竟,那毕竟是她的初恋啊!

    我实在是想不通,明明之前表姐离家出走就是为了他,而现在他已经离开,她失去了他,那么这场离家出走的最终目的到底算是实现了还是没有,那么现在她为他变成了这副样子还有什么意义?明明之前她为她的那个他做了那么多,可最终还是分手了,这到底是一场闹剧还是笑话?我无从得知。

    公车终于在我们漫长的等待中到来了,我跟表姐道了声拜拜便上了车,在车门关上的那一刻,我突然听见表姐大声地说:“如果时间倒流,再让我选择一次的话,就算我知道结局,我还是会选择义无反顾地离开!不后悔!”

    我急忙转过身去看,可是太迟了,她已经转身走向了某个未知的方向。我多么希望她能看到,看到我此刻的眼神,其实我想对她说,如果时光倒流,再让我选择一次的话,就算我知道你的未来会因此万劫不复,我仍然还是会支持你,一如你当初毫无留念地离开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