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该相信谁

匪墨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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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日天色甚好,两个懒洋洋的人影躺在石椅上,悠闲地晒着太阳。不远的地方一团如火的红,两个耳朵不时微微转上半个圈儿,又散漫地垂下。

    步青涟垂眸看了眼火影一副慵懒的样子,眯着眼拢了下耳边垂落的青丝,轻轻地打了个哈欠。

    柳枝清曼,真是个好天气。

    不远处的门边千阳探了个头,笑盈盈地跟站在门口的丫鬟打招呼。

    丫鬟跑到紫巧跟前轻声言语了几声,便见紫巧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今天我就陪青涟了,哪都不去。”

    丫鬟把口信传给千阳,那张俊俏的笑脸顿时便耷拉了下来,近乎哀怨地往院子里看了一眼,灰溜溜地走了。

    步青涟随手丢了一颗葡萄在口中,调侃道:“怎么,都知错了,还不原谅人家?千阳就这么回去,恐怕是要挨容阁主骂的。”

    紫巧没好气地吸了吸鼻尖,酸溜溜道:“骂就骂呗,我就一作坊里出来的丫头,哪能高攀得上他啊。”

    这语调,这神态,终于让步青涟忍不住喷笑出声来。

    要说容隐得罪紫巧,该属前两天的事。

    那日晚上,容隐在鸿雁楼宴请她和紫巧二人。本来倒是一派和睦,谁料不知是这容大阁主的艳名太盛还是怎的,竟然来了两个名门出身的大家小姐有意攀谈,言语间提到紫巧出身,醋意甚浓得冷嘲热讽了几句。想紫巧是什么性子,当即便拉了步青涟径自回府,第二天更是连正眼都没瞧容隐一眼。

    这两人,真是好事多磨啊……

    步青涟瞥了紫巧一眼,笑道:“好歹容隐是堂堂迦月楼的阁主,既然人家都给足了你面子,干嘛非要跟他对着干呢?”

    “迦月楼的阁主怎么了?说起来我还是……”紫巧的话戛然而止,忽然眼珠子一转,腼起一张盈盈的笑脸,“我倒还没问你呢,你跟公子——怎么样了?”

    步青涟的笑僵在脸上:“这说着你的事,好端端的,怎么又扯到我头上来了?”

    紫巧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我能从落玉坊脱身,也是托的你的福。来了这里后就一直没见过迦月公子,私下听丫鬟们谈论,据说公子因为你的一句话接了一笔大单子,千里迢迢地坐镇去了?”

    步青涟跳起来,忙捂住了她的嘴:“我的姑奶奶,她们开玩笑也就算了,你怎么也当真了!迦月公子是怎么样的人物你不清楚,可能就因为我的一句话就头脑发热吗?还真以为是洛阳那些不务正业的公子哥了?再乱说,你还嫌我在这迦月楼里的身份不够尴尬的呀。”

    她说的倒是实话,墨非白把她带入楼的当天就蒙了雨露,让她一跃成为迦月楼的新贵,但是这还没宠几天呢,就拍拍屁股走人了,把她一个人丢在楼里不闻不问的,弄得她现在婢女不是婢女,主子不是主子,好不尴尬。

    紫巧被她捂得差点断气,好不容易从魔爪里挣脱了出来,朝她吐了吐舌头:“我又没见过迦月公子,我怎么知道他是怎么样的人物啊!”见步青涟作势又要打她,忙笑盈盈地转身一闪,跑出了院子。

    步青涟望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抬头看着逶迤绵延的楼台,微微有些恍神。

    自从家破人亡之后,她便再没对任何地方产生过家的感觉,这个迦月楼——恐怕也不例外。

    “姑……姑娘。”

    步青涟正准备转身回屋,听到怯生生的一句,转身看去,唇角露出些许笑意:“你终于肯来找我了。”

    晚桃局促地搅着袖子,微微咬唇,面上透着紧张的情绪。正想着怎么开口,便听跟前的人淡淡地说了声“进屋来谈”,赫然回神,忙不迭也跟了进去。

    步青涟坐在桌边淡然地品着茶,看着跟前的人就差把衣袖给扯烂了,终于不忍,先开了口:“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用不着那么怕我。这迦月楼里我一没权,二没势,三也没准备把你烧纸钱的事儿说出去。如果你担心的是这个,大可以放心,我们无冤无仇,没有心思害你。”

    她的本意是安抚,谁料不说还好,这么一说,晚桃居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吓得她赶紧从桌子上站了起来,把这娇滴滴的可人儿给扶起来:“好端端的,这又是怎么了?”还好她特地关上了门,要是让别的人看见,还指不定以为她欺负人呢。

    晚桃瑟缩了一下身子倒是不跪了,言语楚楚地涩声道:“姑娘……求姑娘救我……”

    步青涟蹙着眉上下端详了她一番,面有犹豫:“如果是求人帮忙,怕你是求错人了。我刚才就说过,在这迦月楼里,我断不是一个可以说得上话的。”她可不是什么济世的菩萨,有那么大的能耐可以搅别人的浑水,说到底,还等着别人来救呢。

    看着晚桃脸上的凄色,沉沉地叹了口气:“如果实在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如,我带你去见容阁主?”

    话音未落,晚桃已经冷不丁尖叫一声:“不要!”

    步青涟被这样惊慌的神态给吓了一跳,哑然地看着她。这晚桃的仇家,该不会就是容隐吧……

    晚桃转眼已经又低下了头,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而话已经慢慢地说了下去:“容阁主那边,实在不方便打扰。但有一句话,我必须要同姑娘说。”

    “什么话?”

    “还请姑娘要小心——紫巧……”

    此时窗外漏入点点微风,吹过肌肤的时候,依稀凉意。步青涟心里才稍稍涌起的同情已经一瞬间灭了下去,面上神色淡漠,她的话也有些冰冷:“晚桃,你可知道,我与紫巧情同姐妹?”

    晚桃放在身前的手一时间拽得更紧了,仿佛下定决心般抬头,双眸灼灼地盯着步青涟:“我知道姑娘与紫巧自小一同长大,恐怕比亲姐妹更亲;也知道当年姑娘落水,是紫巧舍命相救,才让姑娘保住性命;更知道姑娘曾经为了从地痞手上救下紫巧,不惜亲身犯险深入贼窝,差点便成了那些低贱货色的玩物。”

    步青涟手一颤,瓷杯落在桌上微微一震:“这些你怎么会知道?”

    晚桃的眼角微微泛泪,神色却是异常坚定:“我知道紫巧是姑娘的结拜姐妹,但是,温儿也是啊!”说着,当着步青涟的面,豁然将长袖撩起,肌肤细致的手臂间,依稀有一朵娇艳欲滴的桃花:“温儿的手上印有一朵相似的梅花,在卖到落玉坊之前的名字,叫‘初梅’。她是——我的姐姐。”

    步青涟久久愣在那里,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晚桃字字清晰:“我知道姑娘与温儿姐妹情深,如今温儿尸骨未寒,晚桃不求姑娘杀紫巧为温儿报仇,只希望姑娘能认清紫巧的真面目,小心为上。”

    这样的话,就如一盆冰凉的水,从头顶倾泻而下,遍体生寒。

    杀害温儿的人,竟然会是紫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