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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容置疑的语气，让屋里的气氛瞬间凝固起来。
袁氏的目光扫过众人，在温书锦身上略作停留，最后落到张氏身上，嘴角一抹嘲讽的冷笑，道：“叫孩子们都退下吧，有些话被孩子们听见，落了谁的面子可就怨不得我。”
没有点明，反而更凸显，大伙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落在张氏身上。
张氏全身的毛孔都竖起来，咬着牙道：“大嫂这到底是何意？我若什么地方做的不对，大嫂不妨明明白白说出来，何苦大清早地带着一股子火药味来寻我的不是？”
袁氏轻哼一声，盯着张氏的眼睛，愈发嘲讽地反问：“弟妹真要我当着孩子们的面说出来？”
张氏迎上袁氏的目光，抿着嘴唇却不说话。仿佛对面的袁氏是一只大灰狼，而她则是小羔羊，明知没有胜算，只能拿出所有的警惕来做无谓的挣扎。
宋二老爷微微蹙眉，咳嗽一声道：“都退下吧。”
相比之下，也只有宋汝霖没有受到气氛的影响，行了一礼率先退出，其他人鱼贯着退出来，到最后，连屋里服侍的也都退出来，留了周妈妈和袁氏身边的大丫头秀芹守在门口。
两人神色肃然，将其他丫鬟都赶去了后罩房。
宋大奶奶面满忧思地望着虚掩的门，心事重重地牵着善哥离开。
倒是宋汝庥，一出来就浑然换了个人，盯着温书锦看了半晌，就追上宋汝霖笑嘻嘻地问：“大哥今儿休假，要不要去外面逛逛？我约了几个朋友赏桃花……”
宋汝霖不管是容貌还是脾性都和宋二老爷很像，他理也不理宋汝庥，径直朝外走。
宋汝庥不过挑挑眉，也没指望宋汝霖真会答应。他返回来拉宋汝成：“三弟今儿没事吧？要不要去外面逛逛散散心。”
“昨儿父亲约了黄大人吃酒，我要作陪，二哥嫌呆在家里闷，就出去逛。只是，可别再胡来，小心父亲知道生气。”
宋汝庥就叹气：“一个个都是大忙人，只有我和四弟闲着没事做，可惜……”
故意拖了长长的尾音。
温书锦拉着铭哥的手，加快步伐，却还是能感觉到宋汝庥那讨人厌的目光。祝妈妈没忍住，扭头瞪了宋汝庥一眼，却迎上宋汝庥嬉皮笑脸的回望，她气得脸色都青了。
采青瞧着低声安慰祝妈妈：“二爷就是那么个性子，妈妈可别为这样的人气坏了身子。”
祝妈妈长长地吐气，道：“舅老爷也知道二爷是那样的性子，依我说，他才是最该远远送出去历练的！”
送出去历练，他会惹出更多的麻烦。在宋二老爷眼皮子底下，他还能收敛收敛。
“也不知道大舅太太那阵势找二舅太太和二舅老爷做什么？”采蓝若有若无的自语，让祝妈妈和采青不约而同地停下说话，纷纷把目光落到温书锦单薄的背影上。
宋汝莲也盯着走在前面的温书锦。
明明是难得的好天气，头顶却似乎弥漫着看不见的阴霾，让人在春暖花开清爽的春天里喘不过气。
温书锦第一次觉得累，这样的日子，比起她前世与继母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后来出身社会打拼。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孤独地躺在冰冷的医院，看着自己的生命一点点流逝。甚至于那两年因母亲宋氏病重，她担起温家里里外外所有事都累！
这种精神上的折磨，远远超过身体经受的任何打击。
可那又如何？
在明知没有活下去的希望时，她也没放弃过，更何况现在？
温书锦仰起头，望着蓝澄澄的天空微笑。沐浴在阳光下，她的眸子异常明亮，似乎整个人都在发光。
远比语言更有效果，看着这样的她，祝妈妈她们躁动不安的心忽然平静下来。
袁氏并没有在荣合院待多久，但她离开了好一会儿屋里的气氛依旧没有好转，反而因宋二老爷眼底的怒意，多了几分张弓待发的凝重。
似乎只要轻轻碰触，就会演变成一场激烈的战斗。周妈妈心里一紧，趁着还没被发现，赶紧退出来。
张氏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却只能咬着嘴唇，用疼痛来让自己维持表面的平静。
“你真打算送锦姐去王府？”
张氏嘴唇已渗出血迹，染红了唇瓣，面目狰狞，看起来哪里还有大家族宗妇的沉稳。
“送去之后要她做什么？”
“大嫂就这么一说，老爷就信了，我还能说什么？”张氏忽然转怒为笑，“我心里也明白，老爷一直不放心把锦姐和铭哥交给我，情愿让他们姐弟单独住着，叫外人瞧着是我拿乔。既然如此，大嫂的提议，老爷为什么不立即就答应？”
她扭头迎上宋二老爷的目光，嘴角虽含笑，眼底却慢慢浮现水光。昨天她高高兴兴做生日，盼着亲女儿回来，最后却得知女儿一直在心里怪她。
她这样做有什么错？她还不是为女儿好。
可女儿竟然在心里恨她这个娘。
如果不是宋廷玉，如果她那个时候没有去聊城，女儿又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的糊涂事？
她现在又怎么会和女儿离心？
到头来，一切竟然都是自己的错！
“老爷心里只有妹妹宋廷玉，宋廷玉没了，老爷心里就只有她留下的那一双儿女，老爷可曾为自己的儿女想想？老爷昨儿在外头，可知道里面的情形？”
宋汝成是平阳公府的嫡子，是庐王妃一母同胞的亲弟弟，父亲宋二老爷是天子近臣，整个平阳公府在京城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可在京城这些贵妇眼中，她的儿子却只能娶京城庶女为妻！
多么可笑。
她三个儿女哪一个不比别人家的孩子强些？
张氏用手帕擦了泪，扬声喊周妈妈进来。
“去给锦姐屋里人说一声，叫他们收拾收拾，今天就搬去余庆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