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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书锦也忍不住叹气。
采蓝盯着她的模样，迟疑了片刻，还是没忍住，朝祝妈妈道：“这些人就是为了给姑娘添堵，让姑娘难受，再好的人也会被他们这样折磨出病来。咱们再跟着起哄，岂不是叫他们得偿所愿？”
一语中的！
祝妈妈忍不住低头细细琢磨起采蓝的话来，张氏那边的打算温书锦没有对她说，身边采蓝、采青虽有所察觉，都知道祝妈妈的性子，说了她会夜里更睡不着，也没给她说，她一时看不出来。
可袁氏的打算再没有看不出来的，因为韶国公府上的流言蜚语，身为寄人篱下的表妹在京城几乎成为妾的代名词。
妾是正妻跟前的奴婢，没有哪个正儿八经清清白白的小姐姑娘愿意做妾的。袁氏正是抓住了这一点暗逼温书锦。
宋汝贤是痴傻儿，但也是正儿八经的平阳公府长房嫡出，可真跟了那样的人，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两项比较，越想越看不到半点儿前途和希望。
慢慢打击精神，将活人一步一步往死地里逼！
温书锦再怎么聪慧，再怎么沉稳，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她也需要保护和鼓励，而自己无力与袁氏和周围的大大环境抗衡，可至少能永远站在温书锦身边，让她知道自己身边不是没有人。
然而，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不但没有安慰、鼓励，还一再提醒温书锦，让她心里越来越乱。真的就像采蓝说的那样，帮着外人助纣为虐！
想通关窍，祝妈妈羞红了脸。再想想这些日子，温书锦反过来一再安慰自己，她更是羞愧难当。眼睛却慢慢透出坚毅的光，紧紧抿着嘴唇，若有所思地退出去。
“是不是奴婢说了不该说的话？”采蓝见祝妈妈这样子很担心。
有些话虽意思一样，但站在不同的角度，说出来效果却不一样。
温书锦摇头，笑着夸赞了采蓝一句。
接下来两天，陶氏和宋大奶奶依旧忙着收拾张氏生日宴会结束后的收尾工作。因宋二老爷在家，张氏虽精神不济，还是坚持让小辈早上来问安。
宋二老爷难得回一趟京城，上门下帖子邀请的不少，虽然推了一些，中午晚上也几乎都是在外面吃饭。
而袁氏那天早上气势冲冲去荣合院的事，也没有人提及半字，明面上瞧着就像根本没发生过似的。
倒是私底下，温书锦身边这些人听了不少传言。
“……当年二舅老爷上报朝廷承爵时，说过以后会将大房应得的还给大房。”这是玉簪不小心听来的。
大房该得就是平阳公府的爵位。
册立世子朝廷有明确的文书规定，要上报朝廷等待批准，然后宗人府会做好记录。
采蓝低头仔细一想，二房长子宋汝霖的儿子都六岁了，他也还没有被正式立为宋家世子。
换而言之，宋二老爷很可能真的会兑现当年的承诺，没有打算把兄长的名誉地位据为己有，然后传给自己的子嗣。
宋太老爷都还在世，宋二老爷也并不年老。宋汝贤是不能够了，但他不是天生痴傻，等成家之后有了子嗣，子嗣会是正常人。
温书锦暗暗摇头，这个饼还真的画的圆满。
她并没有放在心上，反倒是张氏，听到这话气得脸色铁青！
宋汝霖一直没有正式上报宗人府立为世子，本来就一直是梗在她心头的刺，这些日子因为自己的生日，因为女儿宋汝兰的事她才不得闲想。
周妈妈瞧着忙宽慰道：“四爷那样子，能不能人事还是两说呢。老爷又不是糊涂人，只是如今不大好说这事罢了。”
张氏更气：“我原还打算趁着老爷回来，说一说霖哥的事和成哥的事，结果，你也瞧见了。在老爷心里，外人永远比自己人要紧！”
这话周妈妈就不好接了，宋二老爷为人咋样，又不是她一个奴婢能评论的。
张氏想了想，冷笑道：“她打的好主意，知道咱们老爷可怜她又可怜宋廷玉留下的那一对孽障，他们凑在一块逼老爷呢！小四是痴痴傻傻，等长大些他也还是男人。”
周妈妈一怔，她没想到这一层。忍不住琢磨张氏的话，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再一想，她更是坐不住了，张氏想到这里，温书锦年纪小可能想不了那么长远的，但温书锦身边还有年纪大的祝妈妈和云妈妈。
张氏又一直对温书锦和铭哥不好，万一温书锦真和袁氏联手，拿捏住宋二老爷的为人做文章……
才这么想着，有账房那边的管事媳妇进来回话：“大太太要支取银子，说是明儿要带四爷去大光寺。”
张氏正当心烦之际，挥手道：“要支取多少银子，刺拉拉地这会跑进来回话。”
管事媳妇迟疑着，把目光落到周妈妈身上，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周妈妈一下子就想到了明儿是四月初二。
周妈妈就问管事：“大太太要支取多少银子，说了做什么用没有？”
管事媳妇道：“要支取二百两银子，当家的查了查账目，见平常大太太出门最多也就五十两银子，一下子支取这么多，还是头一回。当家的不放心就追问了大太太屋里的秀芹，秀芹说可能太太忘了，四月初二是姑太太三周年祭日。表姑娘和表少爷在京城，不能去聊城上坟扫墓，也该做场法事才好。这银子就是要用来做法事的。”
这不是专门往张氏的枪口上撞吗？！
周妈妈心里一紧，忙看向张氏，张氏脸色果然黑下来，眼看着就要发怒，周妈妈忙又问管事媳妇：“你当家的给了没有？”
管事媳妇摇头，她男人是外院账房的二等管事，虽然管着外头和里面不相干，可毕竟是一个府，这事又透着蹊跷，才让她进来给张氏说一声。
“回了大太太，说这些日子府里宴客，春季租子还没上来，让大太太略等等，匀出银子就给大太太送去。”
周妈妈松了口气，不等张氏说话，笑道：“你去给大太太说一声，姑太太做法事需要的银子我们已经安排好了。”
管事前脚离开，张氏后脚就摔了手里的茶碗，周妈妈也顾不得地上有茶水，忙跪下道：“太太息怒，太太息怒，要以大局为重！您想想，大太太怎么偏偏要去外院管事哪儿支取银子？”
外院的事归外面的大总管管，大总管听令宋二老爷和宋太老爷，张氏也不得插手外院的事，袁氏当然是做给宋二老爷看的！
张氏气得咬牙，但也冷静下来。周妈妈就忙叫秋菊等丫鬟进来收拾地面，却没想到地上的碎片还没清扫干净，宋二老爷就一脸怒意大步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