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七章 梦魇

不吃羊的草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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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还是那个梦,梦里是一片粉红,桃花争相开放。小女孩一身粉色的长裙在纷飞的桃花里飞舞。

    忽然,一座悬崖出现在了小女孩的面前,小女孩一脚踩了个空……

    “小心!”莫天澜跑过去,一把抱住了即将摔下陡崖的小女孩。

    小女孩脸上带着笑,稚嫩的童音在自己耳边回绕。“谢谢你……”

    小女孩似乎在瞬间便长大了,莫天澜不可置信的摇头,双开双手,任怀里的女子掉落在地上……

    莫天澜睁开眼,隐约间似乎听到了晨鸡报晓的声音。披上外衣,莫天澜拿过剑,在院子里舞了起来。

    离开上京城已经两天了,可是上面却依旧没有什么指示,莫天澜叹了口气,甩了剑,坐在了石阶上。

    “王爷……”一声妩媚的声音响起,湘姨娘亲自端着早膳,拖着长长的水色拽地长裙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可是还在为那事烦恼?”

    这次官家派给自己的事情,实在令莫天澜猜不透,竟然叫他带着他的爱妾湘姨娘来到京郊这座别庄居住,说是任务自然会在自己居住的时候传达过来。莫天澜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官家心里想的什么,我已经在京郊呆了两天了,也不见官家派人来和我说……”

    湘姨娘脸上带着微笑,可是眼里却有着苦涩一闪而过,到嘴边的话,就这么生生吞了下去。

    莫天澜我这湘姨娘光滑细嫩的手,脸上满是怅然。“湘儿,有什么你就说吧……”

    湘姨娘摇摇头,“有什么我自当和王爷说便是,只是我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说罢……王爷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性子的,向来最是风风火火不过的,有什么,还会瞒着王爷不成?”

    莫天澜看了一眼湘姨娘,却是什么也没有说,点点头,“去打水来吧。”

    “是。”湘姨娘应了,不一会儿,丫环婆子便是端着各色东西鱼贯而入,显然是早有了准备的。

    莫天澜任湘姨娘为自己换了衣裳,却忽然又想到什么,“你这衣服倒是新颖别致,在哪里做的?我记得德妃娘娘最是喜欢这些新颖别致的东西,年年德妃生庚都是请你去了的,到时候你就准备一套送给她吧……”

    湘姨娘眼角含笑,更是风华万转,虽是素色衣服,却是又有一股子别样的风华流转,使得莫天澜心里也是一怔。

    “我也是看着挺漂亮满意的,王爷有所不知,这乃是您新请来的管事为我做的秋装,我原本想着,那姑娘如此年轻,想必女红也好不去哪里,没想到却实实在在是个妙人儿,这衣服穿的我心花儿都怒放了,回头啊,定是要重重赏她便是……”

    “是她……”莫天澜的脑海里勾画出了王府门口那个邋里邋遢的少女,进而又想到了这段日子的梦里哪个少女,两个人在无限的重合着,莫天澜心猛的一怔,迅速退出了自己的思维。“你自己看着办吧……”

    “诶。”湘姨娘替莫天澜寄好腰带,丫鬟已经摆好了早点,莫天澜做好,挥挥手让众人退下。湘姨娘自然是知道自己服侍的枕边人的习惯的,福了福,带着丫鬟婆子自然而然的退了下去。

    莫天澜看着桌上的早点,只觉得早餐已经不再是早餐,一会儿是小时候自己心间的那个女孩子,一会儿又变成了一个窈窕的背影立在自己面前,自己伸手刚欲抓过,少女转过身,满面的麻子让莫天澜猛然惊醒,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难道……这就是别人所说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莫天澜苦笑了一声,尽管自己不承认,可是,那个少女不是掉下悬崖了不是么?还有她的丫鬟两个人一起掉了下去……

    如若自己当初能够早点赶到,是不是那个小女孩子,就不会掉下去了呢?

    许久许久了,莫天澜还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手上拿着的书,一个子儿也看不进去。湘姨娘站在门边,看着那个深思的男人,却是微不可言的叹了口气,双眼暗淡无神。

    她本是边关一个农户之家的落魄女子,敌人来袭时,她的一生,便是在哪里毁了,后来自人贩子手里起起落落,最终凭着这容颜进了秦淮河边的一家青楼谋生。

    秦淮水,画舫船,一曲大漠谣,他走进了她的世界,为她赎身,把她带到了一字并肩王府。她爱他,爱到骨子里,她心甘情愿为他做任何事。可是……湘姨娘迟疑着看了一眼旁边的庄子,永康郡主月冬儿已经到了庄子上,刚遍派了丫环婆子来,说要来拜访。

    永康郡主前段日子已经过了及嫔礼,正是议亲的年纪,作为当今官家最宠爱的侄女,官家有怎么不会为她择一户好人家呢?显然,自家王爷就是官家和永康郡主的得意人选……

    握着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后换成了一声喟然长叹,爱又如何,再爱,自己也是一个青楼女子出身,服下了绝子汤,这一生,便只能靠着这个男人的恩宠和主母的仁慈,让自己的一生能够安然过去。

    惆怅散去,湘姨娘双手慢慢松开,轻轻敲了敲门框。“王爷,永康郡主娘娘来别庄散心,听闻王爷在,便是递了帖子,不知王爷……”

    莫天澜沉吟了一声,放下手中的书。“既是女客,你且好生招待了便是……”

    “是……”湘姨娘转身离去,心理只觉着有什么东西放下了,可是另一头,又不知是什么东西抬了起来……压在心坎里,甚是难受……

    脑海里不自觉浮出了那个少女,一身鹅黄色的长衫,一把青色的油纸伞……面如凝脂,浅笑盈盈,虽不及自己的风华绝代,却别有一番滋味儿……

    女子的韶华,是那么容易逝去的……湘姨娘蹲在路边,看着堆积在远角的黄花,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人生若只如初见,该有多好……

    那日若是自己听妈妈的话,不在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面前弹那曲大漠谣,该有多好?

    那现在自己呢?湘姨娘伸开手,任晨初的阳光透过手缝洒在自己的身上,不暖,反凉……

    花易逝,人易老,韶华易去,娇容易逝,纵倾国倾城,又怎么敌得过时间的洗礼?可恨兮?可悲兮?不甘兮?奈若何?

    不知道是谁在吹那洞箫,伴着瑟瑟的秋风入了湘姨娘的脑海,湘姨娘再也止不住,倚在墙角啜泣了起来……孤独,寂寞,无奈,痛苦环绕着她,让她痛苦不堪……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