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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为难
顾文炎像是没感觉到露西不平一样,把门打开,说：“记得关门。”然后他轻轻把门掩上，离开了。
露西紧抿着嘴唇，气得脸色发白。
墨迹见顾文炎出去了,也不再装了，轻盈地从凯恩怀里跳了下去。凯恩看着它回头看了看自己,然后一甩尾巴窜向了后院，他不也在意，因为之前当他对着墨迹叫出“墨迹”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与它之间存在着一种联系了。这种联系让他觉得很舒服,以致于凯恩从心里觉得可以相信墨迹不会做出对自己有坏的事。
凯恩有些呆呆地看着墨迹远去，直到身边露西转身怒气地走进大厅他才回过神来。他赶紧跟了上去,正想问露西是怎么回事的时候,露西顺手拿着一个水杯向地上砸去。
陶瓷的玻璃杯落在地上四分五裂，里面还剩下的茶水在地上晕出一个褐色的痕迹。
凯恩瞄了一眼这个杯子，是露西刚来沉石谷的时候买的，平时也常用。他站在原地不动，看着露西干脆拿着水壶直接往嘴里灌了一口水，然后胸部剧烈起伏了几下才平息。他有些可惜地说：“等会儿你又要后悔了。何必拿东西撒气呢？”
露西看了眼地上的碎片，也是愣了一下，好半天才说：“反正也是该换了……”
“现在能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了吧？”凯恩直直地看着露西的眼睛说道，“我也算是这个‘家’里的一员吧。别瞒着我，好吗？”
凯恩那双因在屋内而显得深蓝色的双眼里面露着坚定的意思，露西终在沉默了不久之后开了口说：“我们也不是瞒着你。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说罢了。”
“那现在合适了吗？”
露西点了点头，有些余怒未消地大声说：“你也知道前不久镇里死人的事吧，说是我和顾把人杀的。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我都不知道死的那五人会是那几个小混混，我那天不在医馆便是跟着师父去验尸，我看到……看到那几张脸都不知道那是谁——不只是我，任何人都不认识这几个人。镇长没有头绪，便说如果有谁能提供线索或者是找到凶手但能得到奖赏。结果第二天，薇安的邻居就认出来这几个人了。薇安和那几个混混的事被她老爹知道了，打了一顿关了起来，然后她家老爹就咬定是我和顾与他们起了冲突然后杀的人。”
薇安的老爹叫什么名字，镇上的人都不知道，只是因为他爱在酒吧里喝酒，所以大家都称他老酒头。他和酒吧里的佣兵们关系不错，常常卖些小道消息。所以凯恩觉得薇安和那几个小混混的事老酒头如果想知道的话肯定早就知道了，但是老酒头这个人虽然自己作事不着调，却对家人管教甚严。听说他的大儿子就是受不了然后给跑去外地了。
“顾平日里对那些佣兵挺好的，虽然他性格冷不爱说话，但哪个人没受到过他的帮助？”露西说，“那些人以前还常常跟我说顾是个外冷内热的人，结果呢？马上就有人对镇公府通报这个了。”
凯恩前世也和这些佣兵打过交道，知道佣兵本质就是如此，在他们大多数人的心中，没有永恒的敌对和亲密，只有永恒的利益。名声大口碑好的佣兵还能讲信用，而那些在佣兵团底层的相当一部分佣兵道德相当的差——前一刻还能为保护你而浴血奋斗，下一刻却可以因为对方出的价更高而转过身砍下你的脑袋。
“森林大了，什么品种的鸟都有。这种事，也是常态。”凯恩嘴里安慰着露西，却想着果然露西是比自己还不通人情呢。
“我当然知道！如果只是这样，我气一气便过了。”露西气道，“关键是顾他被告发之后，受到关押，跟他同一个佣兵团里的人有几个还信誓旦旦地说那天顾走得早，第二天衣角还带血什么的。”
凯恩对这种情况也见怪不怪。在前世的时候，顾也是这么被小楼里其他人排斥的，就连顾亲手成立的冰炎佣兵团的成员最后也都反对他。那些佣兵虽然说着顾是外冷内热的人，但又不知是在背后如何议论顾的？如果顾不爱和他们打交道，即使是帮了人，也会落个清高的印象——说白了，就是看不起人；如果顾喜欢和人打交道，那么帮了人，最后也会成为别人眼里的软柿子——人前夸他讲义气，人后笑他是傻子。人际关系本来就这么复杂，连那些交际花、社交家处理起来都很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的才能处理好的，更何况是像顾这种不擅长处理这方面事情的人？——不过，话说回来，前世顾混成那样子；现在他又混得跟前世差不多，他这交际能力得多有问题？——啊，虽然他自己没立场说顾就是了。
露西没发现凯恩在发呆，还是在继续说：“顾也是的，别人觉得他是包子，他还真愿意当这个包子啦？！你知道昨天又出事儿了，又死了个人。这下有镇公府作证那些人拿不到顾的小辫子，倒起了劲儿地跑来让他接任务！说是镇里组织人进行夜巡！他们也有脸来说！”
其实凯恩觉得这也没什么，这些人的本性就是这样的，跟他们一一计较的话早把自己气死了，与其在这里一个劲儿生气，不如好好想想应该怎么解决这件事。他认为像顾文炎这种人，不会是真愿意当包子。在斯莫镇的时候不也有人来找他们麻烦吗？顾文炎一剑阻断那些镇民的冲势的样子还在凯恩心里记忆犹新呢。而像顾文炎这种人，固然会觉得这些落井下石的人讨厌、可恨，但却更明白如果不把这件事解决掉，那这个小尾巴永远被握在别人手里，时不时会揪一下——这更加让人痛恨。而如果这件事在顾文炎没参与的情况下解决掉，虽然那些人一时会觉得理亏，但过后却会觉得顾文炎小气，不把自己当伙伴看，然后更加孤立他。
露西现在正在气头上，凯恩也只是把自己的想法跟露西说了一遍，能不能让她听到心里去就不是他现在能做得到的了。
果然，露西虽然听了凯恩的想法，但还是一如之前那样觉得顾文炎实在是不应该去管这趟子事。凯恩见暂时没办法说服她，也只能等她气先消了再说，于是他劝道：“你现在生气也没办法。”说实在话，凯恩很少这么去开解人，他说了半天也只能把同样一句话翻来覆去地讲一遍，弄得露西烦不胜烦，恼火道：“什么叫没办法！我现在就去找他去，我不信他们还不讲理了！”
凯恩腹诽着，这些人就是从不讲理的，你以为是在辛泽娜有佣兵公会管着的？但他可不敢在露西面前这么说出来，要不然她更要暴跳如雷了。有一瞬间，他觉得面对这样的女性，还不如继续去研究那些看着就跟看天书一样的数学理论，弄自己的头都大了。
“露西姐、我的露西姐——”凯恩无奈地说，“顾他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知道，他是那种当包子给人随便捏的还是那种能听得进人劝的？您现在去劝他，顾准一早看到你就跑了。”所以，您别再给添乱了！
露西这句话倒还是听进，说：“气死我了，顾也不是个让人省心的货！我不管了！烦死人了！他愿意咋的就咋的吧！”她大概是气狠了，说话的时候不自觉地带上了沉石谷当地人的口音，听起来莫明的喜感。但唯一的听众凯恩却没把注意力放在这上面，他一听到露西说不管了，心一下子就落回肚子里了。
这时，露西又说：“话说回来，凯恩，你那只猫要好好看着。我还是不放心，毕竟我们对它没什么了解的。”
凯恩心里也清楚，他只知道墨迹是他召唤出来的魔法生物，而自己也从心底感觉它的无害，但是除此之外他根本不知道对方的任何事情。对于凯恩而言，有未知的事物放在眼前，肯定是要去研究的，如果不研究简直能要了他的命。露西这句话正戳中了他的想法，他当然马上答应下来了。然而，他还是不放心地说了一句：“露西姐，你就好好在家里研究研究医药和食物吧。我们以后还指望着你在帝都开个商店养活我们呢。”
露西直到听了这句话，脸色才好转许多，说：“我当然要好好研究研究啦！以后我在那边开个大商店——不，我可要开遍整个大陆，然后你们走到哪里去，我都管得到你们！”说着，她拍了拍凯恩的肩膀。
凯恩听了露西的豪言壮语也只是笑笑，他之前还不知道露西有着这种想法呢。任何一个情报行会也不敢说自己能把眼线分布到整个大陆呢。
大概也觉察到自己说的话太过夸张了，露西马上改口说：“好啦，开遍大陆做不到。不过，我倒是觉得自己要能让自己的名字传遍整个大陆就好了。这样，在哪里都能听到我，知道我……”
这一句话放在外面，肯定会被人笑话或者讽刺。虽然现在男女的社会地位在法律上是平等的，但实际上人们还是觉得女人就应该持家教子，像这种把名字传遍整个大陆的想法大多是男子才会有的——当然极个别的女性也能做到，但却少之又少，而这种女性基本上不是以另类的名声传播的，就是实力强悍至极的人。像露西这样没有实力的长相又漂亮的女生说这种话，大家背地里都会往很龌龊的方面去想——因为似乎在人们的心里漂亮的人总会和下流的想法联系在一起。就连百年前后魔法时代的强者薇薇安也在后世被许多几铜或者几t的黄色小说里任人意淫。
不过，凯恩却是懂露西的人。
他知道为何一向求着安稳的她寻求名声的原因。
——只是因为她想要再找到并守护那份安稳。
作者有话要说：
赶紧发文！要不然全勤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