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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计们只得齐力将人抬了回去,放在床上,又是冰敷,又是擦身。
到了半夜,却还没见退烧,常请的医师也不见来,肖强只得去更远的地方试试运气。
留下来的伙计没了主意,又不敢去叫盛怒下的老爷,只得在屋里来回转圈,等着主事人回来。
众人原以为在茶山上忙着的林亮不会来,却没料到他顶着满是炭灰的脸,出现在城北的宅子的里,连一口水都没喝,便往销远的屋子里来了。
“为什么还不去找老爷!”
风风火火赶回来的林亮,比屋子里的伙计更着急些,将就屋里的凉水洗了手后,又在怀里暖了一会儿,才去试探了下额头,手背上传来的温度,惊的人赶紧收回了手。
这怎么要得!
林亮起身理了理衣裳,正准备去找老爷时,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虚弱的声音,回头看,却是少爷嘴唇微张,嗫嚅着什么,凑近一听,才知是不要让自己去找人。
深夜醒来,销远只觉得口渴得很,挣扎着坐了起来,叫人去拿些凉水来,才问道,“我四叔他们都回去了吗?”
林亮在山上忙了一宿,哪里知道宅子里发生了什么,听到马四爷也来了,才觉得有点奇怪,但也回道,“都回了。”
可这些都不是重要的,见人有了些精神,问道,“少爷这是怎么了,白天还好好的,怎么就发烧了。”
销远摆了摆手,说道,“不碍事,下午眯了一会儿,没注意天气。
茶山怎么样了,我都还没来得及去看。”
“这···,天干物燥的,有个山火是很正常的事。”
答非所问,林亮心里有事,怕他看了出来,话说出来,才知道自己露了底。
床上的人却没有在意,又摇了摇头,问道,“我是说茶苗怎么样了,烧毁的多吗?”
原来说的是茶苗···,林亮略微回想了一下,回道,“被火烧掉的该有一小半,还有些受了影响,估计来年也得换掉。”
销远也知道茶山损失严重,可没想到已经到了这地步,看了一眼肖强收拾出来的衣裳饰品,分明是杯水车薪。
茶杯里的凉水,顺着喉咙下到肚子里,销远才觉得好受些,将头靠在一边,心里想着今晚的事,突然问道,“你觉得我父亲如何?”
林亮不知何意,说些好话总归没错,便答道,“老爷是个好东家,这么多年为茶山尽心尽力,山火本是个意外,怨不得人。”
刚舒润的嗓子,又觉得一阵火烧,销远喘着粗气咳了起来,哑着声音说道,“我是说待人如何?”
“这···。”
林亮以为有人将童春生的事漏了出去,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嘴里吞吞吐吐,半天说不出话来。
“但说无妨。”
“东家总归是为茶山好的,有什么地方让人怨恨了,也是迫不得已。
这么多年,茶山都顺风顺水过来了,又是东家一人支撑着,有那么一两处不让人满意的地方也是正常。
就算是银子这样的好东西,也有人视之如粪土,不必苛求。
少爷想想这么多年来,东家哪样不是顾着你,若是因为这点事情,伤了父子情,才是心寒。”
林亮回道。
销远原以为这人只是个喜欢拉帮结派,调戏良家的混子,没想到他也有这些明事理的地方。
在外游荡了许久的肖强,终于在城南一处不起眼的地方请了个医师过来,给销远扎了针,又开了些退烧用的草药,伺候着休息了。
···
却说思明在伙计们的搀扶下,从马家宅子里出来,坐了马车回城南去了。
本就有些醉了,一路上又颠簸的实在难受,思明便下了车,自己打了灯笼步行回去。
除夕夜里的白地城,总归要比平时红火一些,大大小小的宅子外,挂满了喜庆的灯笼,三五个小儿在门外放着炮竹,行人过时也不回避。
只是这万家灯火里,却没有人在等思明,走得快些,走得慢些又有何妨。
走得远些时候,思明索性将灯笼送了还要走远路的行人,自己就着清冷月光回家。
原以为今晚就这样冷清的过,思明却没想到早有人将家里闹了个遍,满地狼藉等着人回去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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