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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很容易哄的,儿子大约想到了这个神圣的任务,抓紧时间睡了,不大一会儿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只是孩子,只是这么大,大约才能无忧无滤。
林枫坐起来,也不愿开灯,就沉思在空洞的黑暗里。
周围一片死寂,静得有些可怕。
有儿子在,林枫才觉得有莫大的安慰,虽然他小,至少他给了你胆量和希望。
楼前的麻将馆里麻将机直叫唤,骰子转得溜溜响,间或有人惊奇夸张的尖叫,可能和了一大把。
真担心他们的心脏承受不了这飞来的好事,祸兮?福兮?白天的时候,强颜欢笑在人前,就是在这时,林枫也找不到自己的快乐。
热闹是别人的,自己什么也没有。
她呆呆地坐在客厅,什么也都想,期待丈夫那熟悉的脚步声能在楼梯间笃笃地响起。
她相信他的心还是在这个家里的,至少在儿子身上。
“哐”
轻轻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林枫不知道几点了,她下意识地一激灵站起来,到大门口把墙上的壁灯打开。
果然是他,林枫对这脚步声太熟悉了,十几年来,这稳重踏实的声音给了她多少信心和勇气呀。
没等丈夫掏钥匙,林枫迫不及待地把门拉开了,阿新垂着头踉踉跄跄地歪进来,林枫一边扶住他,一边弯腰去帮他换拖鞋,但阿新毫不客气的推开她,生硬粗暴,醉醺醺的倒在沙发上,口齿不清的说:你别碰我,过几天我们去做亲子鉴定,我不想看见你。
他一只手对着她乱挥,仿佛在驱赶一堆令人生厌的垃圾,另一只手在胸口乱抓乱拍,林枫知道他是痛苦的。
什么也没说,拿着槊料盆装上小半盆水放在他面前,倒了满满一杯凉开水搁在他左手的茶几上,在他右手里塞一条湿毛巾,轻手蹑脚的给儿子把房门带上。
多少回,他傻头傻脑地把自己灌醉,然后回来挖心掏肝地呕吐,常常事后痛下决心戒酒,事到临头又重蹈复辙。
最近这半年这样的情况更是频频发生,林枫知道他心里比自己更苦。
曾几何他们也是恩爱有加,如今却形同陌路。
林枫知趣地在书房的小铁床躺下,屏息倾听,并没有翻江倒海的呕吐,只要打火机“啪嗒啪嗒”
打火的声音,以及按电视机开关的响动。
由他去吧,林枫侧转身子,仍然是睡不着,她在暗夜里瞪大眼睛盯着黑洞洞的天花板,盼望这漫长的黑夜早点捱过去。
“起床了,妈妈。”
林枫是被儿子急吼吼的叫声吵醒的。
童童穿着短裤头,光着脊背在家里跑进跑出,像个旋转不停的陀螺,他总是担心上学迟到,每天早上紧张兮兮的。
“还早呢,儿子,不用着急的。”
林枫一边为儿子这种训练有素的紧迫感到高兴,同时也有点心疼儿子。
自己是个慢吞吞的温性子,当然希望下一辈强过自己,干练一点,机智一点,但看他像上满发条的闹钟,她又有说不出的忧滤,孩子活得轻松点好,人生的路上今后背负的沉重也许还多着呢,何必从小就活得这么累呢?
目送着儿子蹦蹦跳跳地跑进校园,林枫又急忙去追赶涌向城北郊区的12路车,虽然不知今天会遇到什么情况,她还是要去试一试,说不定她的诚心会感动冥冥之中的某种机缘,命运偶尔也许会垂青于自己的。
林枫再次站在校长面前时,他出乎意料再没有过多地盘问她什么问题,只简短地说,“把你的介绍信拿过来,我带你到教导处叫他们给你安排课吧。”
这表示他不管愿不愿意,已勉强同意接受她了,这也表示林枫这段时间的奔波有了一个结果。
校长应该做了大量的调查工作,也应该对她有并不容乐观的看法,但不管怎样他在林枫最绝望的时候给了她一锥容身之地,单是这她就应该感激他几生几世。
林枫挺直身子,恭敬地说:“校长,今后还请你多关照。”
但校长依然没有正视她,公式般的回答:“靠你自己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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