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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现在有口难言,生活都难以自理,留在这里也只是学校的累赘。
校长拿着我的辞职信,沉吟了半晌,开口挽留,“小林,你是不是因为自己的病,思想上有负担?你不需要考虑那么多,只须安心养病就行。”
校长能毫无成见地说出这番话,我是感激涕零的。
我不受自己老公的待见,哪怕是因为过失,也是被他亲手打掉了孩子,最后又可怜兮兮地被警察送去医院。
在世人的眼里,我应该是不堪的没有地位的女人,但我的同事们并没有看不起我,反而对我关爱有加。
我婉拒了校长的好意,只道:我家里发生了变故,所以要回去了,谢谢这一年来您对我的关照。
校长十分惋惜,我向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如果不是因为工作,有些人一辈子都不可能相识,侥幸能在一个学校共事,是一种难得的缘分。
安娟正在二(8)的教室里神采飞扬地指挥孩纸们唱歌,一身简单帅气的裤装,发型简单随意,略施粉黛,但难掩天生的女王范儿。
耿小乐他们那些孩子扯着嗓子,前俯后仰卖力地吼着,唱得特别起劲。
我没有惊动他们,悄悄地离开了。
我不想惹她们不开心,更怕再次看到离别的泪水。
眼泪这个词,我现在只要一想到它,心脏就难过地抽搐。
该收拾的、该辞行的,似乎都做的差不多了。
我把书籍等一些有用的东西托运给林鑫,其他零零碎碎的,或扔掉,或销毁。
最后,我找到一家美发店,请理发师给我剪掉三千烦恼丝。
年轻的小姑娘托着我柔滑飘逸的长发,不相信地询问,“真剪了?真剪了?”
我不假思索点点头。
黝黑柔顺的头发纷纷坠落,在我身后厚厚地铺了一地。
但愿那些痛苦、烦扰、哀伤也随之而去,从此我可以简单地生活。
真的要走了,望着空荡荡的宿舍,我终于有了清晰的认知。
来的时候,我满怀憧憬;离开时,我伤痕累累。
我静静地躺在床上,看着窗外不太圆的月亮,默默背诵着徐志摩的《偶然》: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你不必讶异,更无须欢喜,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你记得也好,最好你忘掉,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
我屈膝呆坐着,睁着眼睛等天明。
天明了我就启程。
半夜,宿舍的门被打开,张清宛如神祇从天而降,在我不需要的时候,他来了。
他风尘仆仆,疲惫不堪,大檐帽被他捏得不成形状。
我有点恍惚,长长地叹了囗气,垂下眼睑。
他步履沉重,一步一挪走到我的床边。
他诧异地盯着我的短发,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了摸,幽深的眸子里仿佛隐藏着让人沦陷的旋涡。
我偏了偏头,抗拒他明暗难测的目光。
“你这样算什么?不声不响留下这样一份协议就打算走人?”
他用右手抬起我的下巴,把那份离婚协议书举到我面前,神情有些受伤。
我盯着他蠕动的嘴巴,呆呆地出了一会儿神,写道:我不想要你了,因为我要忘记你!
张清饱受打击,沮丧地把手中的协议书揉成一团,和我面对面坐下,双手放在我两肩,强迫我看着他的眼睛,“小枫,你不能这样狠心!
我的心本来快要死掉了,你来救活了;可现在你又不想要我了,想让我渴死、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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