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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官也不过是正六品枢密院副都承旨,对于你我这样没有功名出身,只有战功的人来说,起步正六品已经很好了。”
纳兰羽飞语重心长道。
刘骁眼皮一翻:“我凭什么和你一样。”
纳兰羽飞被噎的说不出话来,深吸一口气,换上和煦的笑脸,继续谈。
刘骁执意索要更高阶的官位,这也是一种王姐姐教他的一种谈判技巧,既然朝廷拿不出钱来,那就给官儿吧,官不就是一张告身文书的事儿么。
纳兰羽飞诚恳道:“刘兄,起步六品而已,总不能让朝廷以后赏无可赏吧,你我都是年轻人,有的是封侯拜相的机会,何必急于一时,你是不知道,就这个正六品,相爷都费了好多口舌,中书门下枢密院里,大把的人反对,御史台的人也计划以此攻讦相爷呢。”
刘骁不语,似乎在纠结。
纳兰羽飞进一步劝道:“你们本就是为了拯救苍生万民,而不求闻达于诸侯……”
刘骁说:“别道德绑架,我的初衷就是挣钱,算了,我说不过你,就这么着吧,我认了。”
纳兰羽飞松了一口气,他终于完成了相爷交代的任务,甚至还节约了一些成本,本来贾似道预备的是潼川府路水陆转运使,更高级的差遣意味着更大的实权,更高的代价,现在都省了。
事实上纳兰羽飞还有更大胆的计划,他建议贾似道批准合州开设与蒙古的榷场,把生意做到对面去,向北输出珠宝玉器,换取钱粮物资战马,可惜相爷担心步子太大扯着蛋,没批准。
谈判成功,皆大欢喜,东府西府都会出具告身文书,流程走完,刘骁就是大宋朝的正六品干部了,代朝廷收税,养自己的私兵,代价是每年缴纳朝廷火炮一百二十门,箭矢十万支,米两万石,钱十万贯。
表面上看起来刘骁并不占优,但事实上这都在他和王洛嘉的预计之内,和朝廷建立良好的互动关系才是这趟临安之行的目的,赋税什么的都是天经地义,朝廷没钱,民间有钱,他们瞄准的就是民间市场。
“纳兰兄,晚上我安排,熙春楼走起。”
刘骁上前勾肩搭背,他虽然不太喜欢这家伙,但也称不上讨厌,而且同是穿越者,有的是共同语言。
但纳兰羽飞似乎并不认可这份穿越者之间的情谊,他不着痕迹的摆脱刘骁的手,笑道:“熙春楼就算了,晚上相爷召见。”
忽然一个绿袍太监匆匆而来,口称有旨,官家口谕,今晚赐御宴招待两位大人。
突如其来的喜讯让两个人都有些猝不及防,贾似道权力再大也是臣子,官家一句话就能免了他,觐见皇帝是大宋朝每一个读书人的梦想,不管通过何等方式,主要能得到官家青睐,还愁没有锦绣前程么,还担心六品官的起点太低么。
官家赐宴不是等闲小事,像刘骁这种没见过皇帝的人,按理说需要先在礼部学习觐见的礼仪,三拜九叩,如何对应说话等等,但今天都来不及了。
据说官家是临时起意要在皇家园囿接见两位下凡神龙,还要观赏两位的通天本领,大内与礼部来不及安排正常的仪式,只能放他们回去先行准备,然后在指定的时辰到和宁门集合,自有太监带他们进门。
两人连多一句话都不再说,各自回去准备不提,带齐了装备,来到皇城的北面和宁门,大红色缀着镀金铜钉的大门前,两位年轻很自然的分立两边,也不说话,静静等待开门。
皇宫的正门非重大礼仪是不会轻易开的,宫门前空荡荡的,夕阳照在铜瓦上,暮鼓响起,皇城司士兵寂静肃立,朱漆杆的斧钺映照着残阳,有种帝国日落西山的苍凉感。
按照正常历史进程,再有十五年,南宋就该覆灭了。
延续汉家江山,避免生灵涂炭,只有和宁门前这两个年轻人能做到,此时此刻,刘骁和纳兰羽飞的心境是一样的,唏嘘怀古,波澜壮阔,就差即兴赋诗一首一首了。
一名红袍太监从侧门出来了,和守城军官办了手续之后,将二人领进宫门,一边逶迤前行,一边临时交代一些面见官家的基本规矩,比如不要和官家眼神直视,如何跪拜应答等。
纳兰羽飞听的仔细,刘骁却心不在焉,南宋的皇宫远没有北京紫禁城那般壮观,布局也并非完全对称,有一种精巧细致之感,皇宫中最壮观是大庆殿,相当于紫禁城中的太和殿,是大朝会之所,官家平时也不去的,赐宴的地点是大内后方的园囿。
据说南宋皇宫的精华不在宫殿而在园囿,今日得见果然不假,刘骁小时候跟父母参观过北京故宫,那御花园给宋廷园囿提鞋都不配,而江南的那些园林又太过小家子气,比不过皇家园林的气派格局。
整个大内本就建在临安城南的凤凰山麓,和宁门与大内之间就是皇家园囿,堂、阁、斋、楼、台、轩、观、亭星罗棋布,有水景有假山,甚至仿造灵隐寺的飞来峰都有。
官家在四周环水的澄碧堂接见两位神龙,此时正主儿还没到,太监请两人稍坐,但纳兰羽飞坐不住,他壮怀激烈,心潮澎湃,竟然有些不能自已。
一身所长货与帝王家,挽狂澜于既倒,青史留名,千古流芳,这是何等的荣耀,何等的牛逼,纳兰羽飞简直不敢想象,待会儿官家可能会问到一些关于抵御蒙古的计策,虽然心里早有腹稿,但还得再打磨一下语言,让官家更能接受。
刘骁就轻松多了,时不时拍几张照片,还比出剪刀手自拍。
官家终于来了,大队依仗簇拥着从远处水榭经过水上回廊走过来,虽然看不清楚,但也能看出来的不只是官家,好像还有娘娘,或者东宫的储君。
正主儿抵达澄碧堂,坐在上座的毫无疑问是官家,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子,保养的还算不错,慈眉善目的,穿着白色暗龙纹的便服,坐在下首的是个二十岁的少年,不太聪明的样子,想必是宋度宗著名的继子宋理宗。
后面还有一层珠帘薄纱,角度原因看不见情形,有宫女太监服侍上座的声响,或许是皇宫内眷,官家的哪位娘娘之类不方便抛头露面就弄了层纱帘挡着。
两人不知道的是,纱帘后面是官家的正宫娘娘谢皇后,以及最疼爱的女儿瑞国公主,站在瑞国公主身畔的贴身女官,自然是白司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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