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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磕了十几个响头,额头皮肉绽裂,鲜血涌出:“徒儿一时狂悖,求师尊饶我这一回!
饶我这一回!”
他偷觑婠婠一眼,膝行上前把额头抵在她纤足上:“师尊,弟子再不敢了,真的再不敢了!
以后只要有一句半句悖逆师尊,您只管拍碎我的天灵盖。
不不,用不着师尊动手,只要您发句话,弟子就自绝经脉,死在您面前。”
太平公主呆了:这人明明是个风流佻达的贵公子,居然这么能屈能伸,跪在婠婠面前做一只狗。
这样的人,不为万万人之上,则为万万人之下。
师妃暄注意力完全被他这番作态吸引过去:“这人狼子野心,你……”
婠婠咯咯笑道:“你这话说的可笑,我圣门中人谁无野心呢?”
徐书颐自昏睡中惊醒忽然见到如此景象,又被冷飕飕夜风一吹,已经吓得大声啼哭,师妃暄神色转黯,轻叹道:“这是你们魔门内部事宜,我也不便插手,等你回来,我……唉,我……先带阿颐回去。”
话音未落,她芳踪已渺。
婠婠难以自制地回头去看,一双永远迷离如雾的美目忽然闪烁如星,那神情说不出的无奈和惆怅。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的惆怅。
而另一边,跪着的贺兰敏之悄然抬头,直盯着太平公主:他实在想不通这小小女童有什么神秘的魔力,他打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她到底怎样将自己打倒在地,成功逃脱。
血从他额头上不住流下,覆盖了他半张面容,而贺兰敏之一对明眸亮如妖鬼,这血色中的明湛越发妖艳和邪性,李令月忍不住要避开他目光。
有被什么黑暗生物盯上的感觉……
婠婠雪白的纤足抬起,非常嫌弃地踩上了贺兰敏之的肩膀,压得他又伏在泥土中:“你当真要拜我为师?”
“弟子忠心,可鉴日月!”
贺兰敏之的声音很闷,李令月黑线,这家伙明显是记恨上自己了吧,瞧这杀气明显的。
“我知道你是个孝顺孩子,”
婠婠的声音忽而变得甜蜜温柔,贺兰敏之眉心突突跳动,他下意识握紧双拳,剧烈痛楚立刻袭来。
“但你母亲私心太重,竟胆敢不经圣门允可私自怀了皇嗣……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贺兰敏之强笑道:“让我这做儿子的去打掉母亲的胎么?这可真是闻所未闻……嘶!”
婠婠直踩得贺兰敏之一头扎在土里,冷道:“我最讨厌你这样故作风流倜傥的样子,这教我想起一个平生最为讨厌的人。”
贺兰敏之顿时收声,老老实实道:“弟子再不敢。”
“你取了顺儿的命,再来洛阳南郊找我。”
她好像不愿再看狼狈的贺兰敏之一眼,只是扔下这道“弑母”
的命令,随即拉起小令月的手,两人翩翩往上阳宫中而去。
月色如同水银泄地,洒在细沙上如同新雪一般。
芦苇丛中风声呜咽,水声脉脉,一泓又一泓微光随着水面波纹在眼前流过。
婠婠竟带她来到御河边上。
太平公主苦笑着想:在这里毁尸灭迹倒是方便。
婠婠的语声却是极为柔和,没有心机、没有杀意、没有诡艳,那样的平和从容仿佛一个长辈蔼蔼垂询:“你是谁?”
梦昙一时无语,她是谁?柳梦璃、白璘、宋甜儿、陈阿娇、李令月。
梦、甜、娇、令,字字道尽女性之美。
而这些灿烂辉煌的生命,终究却如梦中昙花,只是一现便即凋零。
“我是太平公主李令月。”
最后她实事求是的说,十月怀胎被武后生下,幼童时期小心翼翼被李治捧在怀中,她称呼他们做爹娘,她自然是李令月。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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