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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起引擎,车轮滚动,他的身体将离心所在的地方越来越远。
“头儿。”
听见彼得的叫唤,他睁开双眼。
“唐小姐在后面跟着,你要不要下去看看?”
听他这么说,他下意识地转身望去,那个纤细的人影追着车子,黑发飘扬,狠狠地扯痛了他的心。
就这样一走了之,他做不到,短短一刹那,感情还是战胜了理智。
在彼得的吩咐下,车子又停了下来,他跨下汽车,三步并两步地走过去。
什么话也没说,一把将她扣在怀里,用尽全身力气去拥抱她。
“你一定要回来,我等你。”
这次她没哭,却一字一顿地道。
科萨韦尔点了点头。
彼得坐在车里,虽然听不见他们的对话,却能瞧见他两人的动作。
这是彼得这辈子见过的最慎重的点头,一寸一寸地沉下去,又一寸一寸地抬起来,缓慢而庄严,仿佛在举行某种古老的仪式一般。
彼得不明白,为什么头儿对这个亚洲姑娘会有这么深刻的感情,究竟是什么吸引了他。
但,也许这就是爱情,旁人无法理解,也不需要理解。
一个眼神,一句话,便就是两人缘起的地方。
又是一句话,一个眼神,缘起成了缘尽。
科萨韦尔握了一下她的手,道,“我会给你写信。”
她微笑,“我也会。”
***
眼睛一眨,科萨韦尔走了有三个月,现在是44年五月。
即便是冰天雪地的苏联,也春暖花开了,战争有多残酷,就算他只字不提,她仍能感受到。
有一次,收到他从战场上寄来的信,整张纸片都被鲜血染红了,上头的字变得模糊不清。
当她拆开信封后,眼泪如同决堤的大坝,奔腾而下。
这是他的血吗?他受的伤有多重?会不会死?她不敢深思,将染血的信纸贴在胸口,抬头望向远方的天空,心如刀割。
她把自己所有昂贵的皮毛大衣都拆了,缝成手套护膝,和干粮一起,随信件寄过去。
不管他能否收到,都载着她赤条条的思念之情。
他的信,哪怕只有短短几行,也能安抚她焦躁的心灵。
唐颐把这些信件全都装在一个小木盒里,上面压了一只从教堂求来的十字架,也镇着她的希望。
随着时间地推移,东线上的溃败越来越明显,物资匮缺、将士疲乏,不管元首如何震怒施压,仍然挡不住德军撤退的脚步。
就像科萨韦尔说得那样,已经没有希望了,只是在往火坑里扔人,做最后的困兽斗。
每一天,唐颐都在提心吊胆中醒来,她人微言轻,扭转不了乾坤,唯一能做的就是去教堂,替他祈福。
是战争,将她变成了一个虔诚的教徒。
也许是上帝听见了她的祷告,科萨韦尔在信中突然提起,他接到了换防的通知,不日将和一干将士被调往法兰西,路经德国。
他申请了假期,如果一切顺利,到时还能回家休养几天。
对于在一个东线上拼命的人来说,西边总是代表着安全,这无疑是个大好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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