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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对自己的犹疑与恐惧,都在提醒着他过去的所为。
他怎么就能狠下心,那样对待她?
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不远处传来一声高喊,他倏然一惊,骤地恍过神来,原来是孟之章骑着快马向他奔驰而来,他的长矛上沾满了鲜血,就连他的面上也飞溅着已渐干涸的褐红,整个人好似从修罗地狱中爬出来的一般。
“主子!
史罕跑了!
咱们是追还是不追?”
景谈纾怔了怔,追问道:“跑了?往哪个方向跑的?”
“往南边去了,身边还跟着木尔忽。”
孟之章喘着粗气,面上满是凝重:“他们骑的是千里青马,现下若是不追,怕是会被他溜了。”
景谈纾还没来得及回答,便见如玉发狠挣开了白钟,跨上一旁的红鬃烈马,扬起马缰便要提步去追。
他反射性的去拦,脚下点地落到马前拉住缰绳,蹙着眉角怒道:“你疯了吗?你一个人凭什么去追?是想连性命也不要了吗?”
如玉低头去扯,两人谁也不愿松手,如玉急得不行,呜咽道:“放手!
我不能让他走!”
她哀到了极致,不顾一切地想要拉回马缰,四周的将士愈来愈少,终究只剩下了皇师兵。
抬起下巴远远地朝南边望去,却除了风沙什么也看不见。
她心里猝然紧缩,一口气没提上来,眼前一黑,只感到身子恍恍向一旁坠去,不知跌入了谁的怀里。
天边闪过一道白光,随后一声惊雷仿若在耳边炸响,暴雨就这么浇了下来,没有任何预兆,生生地拍打在这片染了血色的土地上,混出一片浑浊。
南隅关内的将帐为了抵御这次的暴雨,被活活打入了若干个木桩,又在外头严严实实地围了毛毡,这才作罢。
景谈纾跌在一旁的椅子里,愣愣地盯着床上的女人瞧。
在她昏迷之际,他抢在白钟之前,将她揽入怀中,凝着面容道:“我欠她的,我会尽数还给她,你终究只是他的大哥,莫非还能护着她一辈子?我会在关内找到最好的大夫,她能得到最好的治疗。”
白钟倒是个难以琢磨的奇人,略一思忖竟不似方才那般抗拒,只提出要随着如玉一道回到此地。
只要她在自己身边,有谁跟随又有何干系?
韦子敬将盛好的茶端到他面前的案桌上,也不言语,转身走到帐帘处,合上了帘子退了出去。
不大不小的帐子里除了他们,空无一人。
景谈纾立起上半身,伸出手将细碎的乱发梳理到一旁,才又去触碰她的脸,细细摩挲。
他的动作很轻很慢,似是怕惊扰了她。
他的目光四处游弋,随后落在了她的颈脖处。
一根细细的红绳紧紧贴着她的肌肤,在两根凸出的锁骨之间又凹了进去,他勾起红绳,将那一小块饰物握在手心。
这颗冰凉的珠子就在他的掌心中,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自己这里。
摊开手,檀玉珠正如一位沉睡的美人,发出幽柔的辉泽。
神使鬼差一般,他俯下身子,轻轻吻上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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