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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米说道:“当然不是。”
“那么我已经看过了,我们走吧。”
“等一等!
仪式马上就完了,我们现在走出去,会打扰这些信徒的。”
奥杜安老乡轻轻地抓住比西的手腕。
雷米说道:“现在大家都走了,我们也跟他们一样走吧。”
比西漠不关心地带着明显的心不在焉的神情向门口走去。
奥杜安老乡说道:“喂!
您不沾点圣水就走出去,您难道没有头脑吗?”
比西像个孩子般听话,向着那根嵌着圣水缸的柱子走去。
奥杜安老乡趁这机会向一个女人作了个手势,女人一见年轻医生的暗号,立刻向比西走过去的那根柱子走去。
因此,比西把手伸向贝壳形的、由黑大理石雕成的两个埃及人像托着的圣水缸时,一只粗壮的、有点发红的女人的手,也伸过来,并且用圣水沾润了他的手指。
比西禁不住把眼睛从那个粗壮而红润的手,挪到女人的脸上,他立刻后退一步,顿时脸色发青,因为他发觉那是热尔特律德的手,她的脸被一块黑色的羊毛巾半掩着。
他继续伸着手,没有想到要划十字,这时热尔特律德向他行了个礼,走了过去,她的高大身材在小小教堂的门厅下面十分显眼。
紧跟在热尔特律德后面,被她的粗壮的手肘挡住的,是一个紧紧地裹着一件短丝斗篷的女人,那女人体态年轻而优雅,一双迷人的小脚,身材苗条,使比西想起世界上只有一个女人有这样的身材、小脚和体态。
雷米没有对比西说什么,只是一味注视着他。
现在比西明白了年轻医生为什么把他带到埃及圣女街来,为什么要他走进教堂。
比西跟着女人走去,奥杜安老乡跟着比西。
这四个人排成单行,用整齐的步伐走着,如果不是其中两个人脸色苍白,神情忧郁,说明他们内心有极大痛苦,倒也显得十分有趣。
走在最前头的是热尔特律德,她在蒙特马尔街角转了弯,沿着这条街走了几步后,突然向右拐进一条死胡同,胡同里有一个门口。
比西踌躇不前。
雷米喊道:“喂!
伯爵先生,您要我踏着您的脚后跟吗?”
比西继续往前走。
热尔特律德始终走在最前头,她从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开了门,让她的女主人走进去,女主人头也不回地走进去了。
奥杜安老乡凑近耳边对侍女说了两句话,闪过一边,让比西走了进去,然后热尔特律德和雷米一齐走了进去,关上门,胡同里又变成一片死寂。
那时是晚上七点半钟,五月初即将到来,温暖的空气像是春天的气息,树叶开始在冰雪消融中绽出新芽。
比西向周围张望,他处在一个大约十六米见方的小花园里,四面的围墙特别高,围墙顶上爬山虎和常春藤的新芽长了出来,不时碰落一小块石灰,新叶的刺鼻浓香,被晚风吹送过来。
香罗兰的长枝蔓快乐地从教堂的古老墙壁的裂缝里伸出来,红色的花蕾像纯铜一样。
第一批丁香已经在清晨的阳光下开放,现在它们甜蜜的香气使昏沉沉的比西精神为之一振,他自问在一小时前他还是那么孤单,那么虚弱,那么无人理睬,现在却沐浴着香气,充满着温暖,并且生气勃勃,这一切到底是不是为他而来的,是不是他热爱着的那个女郎给他带来的?
狄安娜已经坐在一张小木凳上,那小木凳倚着教堂的墙,在茉莉花和铁线莲的绿荫下。
狄安娜俯着头,两手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手指不自觉地揉着一朵紫罗兰,花瓣纷纷落在沙地上。
这时候,一只躲在近旁栗树上的夜莺,唱起了声音悠长而凄凉的歌,不时像火花般爆出几个响亮的音符。
在这个小花园里,只有比西同蒙梭罗夫人两个人,因为雷米同热尔特律德已经远远地站在一边。
比西走过去,狄安娜抬起头。
她用羞怯的声音说道:“伯爵先生,在我们之间完全不必兜圈子说话:如果刚才您在埃及圣女玛丽教堂见到我,决非出于偶然您才到那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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