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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终于出声,语声不大,却是出奇的醇厚。
拿出来的人像上,一道裂缝如黑色的闪电,将慕容垂的面容劈裂。
“你这是什么技术?这么多人都不破,偏到了我家公子就破了!
你说,怎么办?”
陆明持气的几乎跳脚,叉着腰指着那老者,泼妇动作十足十的标准,也不知是和府里哪个小丫环学来的。
老者抬头,看着慕容垂:“公子说怎么办?”
慕容垂轻轻的笑笑,面容温和如三月里最暖的那缕风:“不妨事,修补一下便可。”
老者翻翻眼睛:“己经破了,再修只能伤上加伤,伤到最后,终逃不过覆灭的命运。”
“老先生有何高见?”
老者想都没想,将破了的泥人放在桌上,一掌用力重重砸下,语声如重锤击落金铁:“不破不立!
砸了他,老夫再帮公子做一个!”
原本尚有雏形的泥人瞬间化为飞灰,喷散在周围的空气中,又袅袅婷婷,安然散落。
那些泥土有的落在了桌上,有些散入了空气中,有的不知飞溅到何方,还有的洒在地面,与其它的泥土交杂混合,再也分辨不清。
慕容垂伸手轻轻的拢了台上的那些泥土,修长白暂的手指廋不露骨,透出坚实的力度。
将泥土在手中缓缓揉搓,目光清明了悟,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眸中却盈盈的浮上一层雾气,些许悲欢变幻如浮游不定的银丝,在雾底纠结缠绕。
“太疼。”
粉薄的唇轻轻吐出谁也听不懂的话语:“就算这些泥土还是原来的泥土,可是重新做过之后,他还是他吗?那些失去的,离散的,又该由谁来负责?”
手掌用力一握,竟是再不说话,带着收拢在手中的泥土,快速的离开繁闹依旧的街市。
那老者垂了头,一语不发。
老者身后的巷子里,有人轻轻叹息一声。
那天夜里,京郊最高最高的山巅之上,有青衣的少年半伏身子,专心的填埋着某样东西。
“公子,你这是在做什么?不过是些泥,怎么还巴巴的跑到这里埋下去?”
慕容垂转首轻笑,目光柔和清亮,映出一天星辉:“我在埋野心。”
“野心?”
年幼的陆明持歪着头。
“对,野心。”
慕容垂笑的更是明亮:“对,把它埋在最高最高的地方,没有遮挡,没有阻碍,太阳看着,月亮看着,这样,他就永远也不敢冒出来。”
“那要是阴天了呢?没有太阳没有月亮,他不是就冒出来了?”
慕容垂明亮的笑意突然定住,随即伸手敲上陆明持光洁的额头:“就你会胡想!
走了……”
青衣飘然,如半山里一朵浸了林色的云,然而心里的某个地方,却忍不住颤颤的凝聚起冰凉的寒意。
不会有阴天!
他的左眼是太阳,右眼是月亮,他一定会牢牢的睁大双眼,绝不给这些野心,一丝冒出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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