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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地牢里,潮湿阴冷。
塞巴斯蒂安蜷缩在稻草堆上,一动不动。
教会审判后,他一直发着烧,脚底钻心的疼。
裸露的手臂、小腿、脚腕、脚背上都是红色的小包子,那是跳蚤的杰作。
一只老鼠探头探脑,用鼻子碰触他的头发,他发出轻微的叹息声,老鼠飞快地逃走。
他身上的小红包又痛又痒,一开始他还伸手去抓一抓,现在他都懒得抬一下手。
都快死了,还在乎这些干什么?我会怎么死?送上绞刑架,脖子上套着绳子,呼吸越来越困难,蹬着腿、瞪着眼?就像帝国庆典上被绞死的犯人一样?还是被砍下头,几天后,头颅被长矛刺穿,插在城墙上?
面对即将到来的行刑,塞巴斯蒂安的内心却越来越平静。
这几天他想了好多,他听到守卫说,凯撒皇帝登基了。
哦,那个12岁的小男孩,嫩得像春天的草。
小鬼头坐在雷霆王座上,身披绣着七只闪电神鹰和七头雪豹的披风,接受朝拜、请愿。
少了我,帝国的太阳依旧照常升起。
塞巴斯蒂安冷笑一声。
摄政王、全境守护、首相,我原以为那些光鲜的头衔隐含着权力,是一把可以生杀予夺的屠刀。
一直以来,我谨慎地用着权力,如履薄冰,生怕错怪了好人、放跑了恶人。
到头来,我才知道,这些头衔更像漂亮的衣服,每个野心家都想把坐在雷霆王座上的人扒个精光。
带血的华服,怪不得奥古斯特临终前骂“去他的头衔”
。
哦,人快死了,皇帝和阶下囚有什么分别?老鼠、跳蚤、蟑螂、蚊子,它们才不挑食呢,细皮嫩肉的贵族更让它们觉得可口。
塞巴斯蒂安伸了伸手臂,右手已弯曲得无法伸直,他蹬了蹬腿,脚底有的地方溃烂,有的地方结痂,碰到稻草,刺痒难忍。
无所谓了,这副身子,很快就报废了。
塞巴斯蒂安想起了路德维希的嘴脸。
前军部司令趾高气昂地在御前会议桌上索取奥兰多行省总督的职位,被我拒绝了。
他威胁我,不准我查军部,继而铤而走险。
离开了司令的职位,他也不过如此。
塞巴斯蒂安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门开了,守卫拿来今天的饭菜。
在地牢里,他无法得知是白天还是晚上,守卫拿来冷汤、腐败的面包时,他知道开饭了,吃一顿少一顿。
他瞪大了眼睛,今天的饭菜十分丰盛:烟熏三文鱼、三明治、蘑菇汤,居然还有一小杯芳香扑鼻的麦芽酒。
“请问现在是几点?白天还是晚上?”
塞巴斯蒂安看了看头发稀疏的守卫,问道。
“凌晨五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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