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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禹站在船尾,饶是胆大无比,额头上这会儿也渗出一层冷汗。
离家以来,只这一次遇到凶险最甚,稍有疏忽便会丧命。
追兵们接连射出数波箭雨,直到小船完全驶出射程才恨恨收弓,却又飞快散开,想来是寻找船只继续追赶。
眼见暂时脱离了危险,赵禹绷紧的双臂才稍稍松弛,回头一看,却见小船上已经落了二三十根箭矢,更有的直接射穿船板,小船底部已经积起一滩江水。
他跳回船中,去看周船夫。
周船夫胸口正插住一根铁箭,身下不断有血水涌出。
他还强撑一口气没有死去,似是看到赵禹过来,他嘴角翕动几次,喉咙里终究发不出声响,只将眼珠子向船舱转了转。
赵禹知他心中牵挂,沉痛道:“放心,我会代你好好照顾芷若妹妹。”
周船夫嘴角翘了翘,溘然长逝。
前一刻还谈笑风生的同伴,转眼间变作一具尸体。
饶是赵禹心性如何坚毅,眼圈都湿了起来。
他探头进船舱,见周子旺的儿子正缩在一堆渔网里,周芷若则昏倒在木板上。
她额头上有一片乌青,想是赵禹方才用力过猛将她摔晕了。
这倒也好,小姑娘幼年家变,现在父亲又惨死,不知能否接受得了。
眼下强敌在后,赵禹委实没有精力安慰她。
退出船舱,赵禹见常遇春喷出一口污血,冲上去一看,只见他面如淡金,呼吸短促,应是内伤又加深了。
他接过常遇春手中船桨,从囊中摸出一瓶疗伤药丢过去,让其进船中调息片刻。
常遇春刚才操舟心无旁骛,到退下来才看见周船夫的尸首,他心中一抽想要道一声歉,看见赵禹面色沉静如水,却不敢多说什么。
拿着赵禹递来的疗伤药吞了两粒,退到一边打坐调息。
赵禹力贯双臂,耳边只听到船桨用力拍打水面的声响,原本纷乱的心境渐渐平和下来。
小船飞驰,两岸景致快速退出视野。
过得片刻,他突然开口道:“你们明教弟子,都是为了自家活命,而罔顾他人性命?”
常遇春沉默良久,才涩声道:“若只老常一人,断不会连累旁人,临死拼上几个鞑子,都算死得其所。
只是主公将小公子托付给我,怎样都不能辜负!
待小公子脱得险,常遇春甘愿受罚,或一死偿命,或为奴一生,绝无怨言!”
赵禹叹一口气,不再多说,他口中虽怨常遇春,心中却将周船夫的死都归咎己身,若非自己要乘船北上,周船夫也不会牵扯到这桩横祸中。
此刻再计较这些,徒乱心境。
“他们又追来了!”
过得片刻,常遇春突然惊呼道。
赵禹回头一望,只见那群蒙古武官不知哪里找来一艘船,二三十人一起划船,正快速逼近来。
六个番僧站在船首,嘴角噙着冷笑,好整以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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