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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阶盯着陈大春问,他只是证实一下而已,陈大春的字、徐忠其人,他都认得,何来假冒?
“不、不……”
陈大春忙说,“那倒不是。
假冒之事,是真。”
徐阶转向徐琨:“逆子,你来说,到底怎么回事?”
“这、这…”
徐琨支吾着,求救似地看着陈大春。
“元翁,大名鼎鼎、秉公执法的‘蔡苏州’都认定是假冒,那不就是假冒吗?”
陈大春解围道,“叫学生说,莫如元翁给他回书,就说徐忠胆敢假冒,又殴伤三人,请蔡知府依法严办;徐忠胆敢妄攀主顾,就是诬蔑朝廷大臣,罪加一等;最后再把他蔡国熙大大夸奖一番就是了。”
徐阶仰坐椅中,良久,长叹一声:“唉——!
嘉靖朝的内阁,是生死场啊!
都说严嵩杀了夏言;徐某杀了严嵩的儿子!
也许有一天,再续上一句:某某杀了徐某或徐某的儿子?”
他指着徐琨,提高声调说,“都谨慎些吧,少给老子添乱!
你老子够闹心的了!”
说罢,向外无力地挥挥手,徐琨见状,麻利地转身溜出了书房。
陈大春眨巴着一双细眼,回味着徐阶的一番话。
外界固然有所议论,说高拱入阁后就与徐阶不协,但陈大春没想到徐阶竟将其提高到你死我活的程度。
看来,徐阶对高拱已然不抱希望,甚或可说置于敌对地位了,这不啻是发起进攻的信号了!
陈大春遂一撸袖子:“哼哼!
不就是一个高新郑吗,哼哼!”
他一声冷笑,以探寻的口气说,“元翁,学生听说高新郑一入阁就对元翁甚不敬,遇事每每固执己见,给元翁出难题,可有此事。”
徐阶沉吟片刻,叫着陈大春的字说:“得霖,有道是宰相肚里能撑船,老夫自忖还算是大度的,可有件事却总不能释怀,得霖看,是不是老夫小肚鸡肠?”
高拱入直西苑次日就提出阁臣轮直文渊阁的建言,虽合乎内阁体制,却让徐阶大感意外,耿耿于怀,见陈大春摩拳擦掌有意出手,遂把高拱建言阁臣轮直文渊阁的事大略说了一遍。
“时下皇上衰病交加,已进入非常时期,自然不能沿用平时的惯例;”
陈大春道,“况且,内阁运作,乃是首相主持,姓高的乃新进之人,就要干预,置元翁何地?”
陈大春以忿忿不平的语调道,“元翁不便直接驳他面子,言要揭请圣裁,弦外之音是,作为首相都不敢妄言,何况一个新晋的阁僚?可高新郑竟真的拟本,要元翁签署,简直就是胁迫首揆!”
徐阶微微一笑:“皇上在内阁公本上御批,‘阁中政本,可轮一人往。
’接此上谕,老夫即言,当此关头,老夫不能离皇上也。
高新郑竟冷笑一声,言:‘元翁,元老也,皇上须臾难离,高某与李、郭两公愿日轮一人到文渊阁,元翁满意否?’得霖听听,他这是什么话?”
陈大春暗自思忖:高拱此举,不惟是公然向徐阶的首揆地位挑战,而且触到了他的痛处。
到不到文渊阁轮直,看似小事,实关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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