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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花苗汉子兴高采烈地唱着歌,欢呼狂饮。
程宗扬喜欢他们的率性,又隐隐有些疑惑。
这些花苗人,无论男女在欢快中都有一种末世的放纵,似乎根本不考虑明天。
而族长苏荔也不计较,甚至也和族人一起分享那些粟米酿成的涩酒。
武二郎蹲在她旁边,也学着花苗人的样子,一边喝一边唱,他唱出来的歌不是走调,而是完全没有调子可言,但那些花苗人谁都不介意,只要能蹲下来和他们一样喝歌喝酒,就是他们的好朋友。
院子另外一边,吴战威拿着他的厚背砍刀比划着,正和易彪在谈论刀法。
满面虬髯的易虎坐在一侧,手边放了一罐清水,正埋着头,在一方细砂岩上细细磨他的尖枪,对花苗人的喧闹声充耳不闻。
剩下那些充作商会护卫的军士们都留在客房里,看管货物。
谢艺独自坐在台阶上,安静地看着这一切。
程宗扬一直怀疑那句“抱歉”
是他说的,却没有证据。
从包裹里拿了块料饼,程宗扬去马棚喂黑珍珠。
他对这匹属于自己的座骑十分上心,每天都会亲手喂食。
这一路别的骡马都掉了膘,唯有黑珍珠还壮实了一些,皮毛更加油光水滑。
一进马棚,就看到黑珍珠旁边多了头瘦驴。
那驴比一头牛犊大不了多少,背脊瘦得像刀刃,偏偏生了一双大耳朵,就像生下来没见过草一样,正把头埋在黑珍珠的槽里猛吃。
黑珍珠轻蔑地甩着尾巴,离那驴远远的。
“哪儿来的驴?”
“朱老头的!”
吴战威在远处应了一声,又扭头对易彪说:“兄弟,你们北府兵的刀法……”
程宗扬看着那驴,就跟看朱老头一样,越看越不顺眼。
“朱老头!
你不是不会骑驴吗?牵头驴做什么?”
朱老头没有一点脸红的意思,“瞧瞧,瞧瞧,当真了。
俺就是说说,其实俺这驴好着呢!”
程宗扬没好气地瞅瞅那驴,把料饼掰碎喂给黑珍珠,“赶紧吃,别理那乡下的土驴!”
…………………………………………………………………………………
浓雾中传来尖锐的哨声,易彪点燃箭首的油布,拉开铁胎弓,一箭射出。
黎明时起了浓雾,整个熊耳铺都被笼罩在白蒙蒙的雾气中。
程宗扬想等雾散开再走,雲苍峰和祁远却告诉他,在南荒,一场浓雾半月不散的情形屡见不鲜,要等雾散,时间就没准了。
商队按照原定的时间出发。
和前天一样,花苗人在前,商队在後。
为了避免有人在浓雾中走散,商队将所有的骡马都用绳索连在一起,相隔不到丈许。
就是这样,途中休息时还发现走失了一名奴隶,只剩下一匹空鞍的马。
程宗扬要发动人手去找,祁远却道:“这会儿雾还没散,回去太危险了。”
“不就一个奴隶吗?丢就丢了。”
朱老头不在意地说道:“指不定掉到哪个山沟里,就算你能找到也死透了。”
程宗扬皱起眉头,“那要还没死呢?”
“人嘛,迟早都会死。
早点晚点有什么要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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