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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三太太捏着帕子的手渐渐收紧,脸色极其难看,欲言又止地看了眼一脸淡然地整理着书册的陆承辉,心头七上八下的,沉着脸瞪向赖大管事,忍了忍,到底还是自个儿出去了。
直到文三太太出了院门,陆承辉才进内室换了身衣裳,出来坐在书桌后,头也不抬地问赖大管事:“府里可有什么事儿?”
赖大管事瞄着陆承辉的脸色,一五一十地把下午听到的话说了,末了,才迟疑着请示道:“才刚望梅院的小丫头来传了话,说赵嬷嬷如今还在柴房关着,姑娘不耐烦见人,让小的看着处置。”
“姑娘既然发了话,你就听姑娘的。”
陆承辉拿火勾拨着书桌旁的炭盆,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句,顿了顿,也不知想起了什么,眼里多了抹沉思,抬手嘱咐赖大管事,“让周泰过来一趟。”
赖大管事笑着舒了口气,忙答应着出去叫人。
酉时末,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雪却越下越大,院子里的门窗被寒风吹得吱呀作响。
蔚南院里已经亮起了灯,一众丫头小厮有条不紊地做着手里的活计。
赖大管事裹着件厚棉袄,扯了扯领口,站在院门口往外头张望着。
不多时,便见前头灯火晃动,有人过来了。
赖大管事忙呼了口气,笑着迎上去,一面作揖问安一面引着陆晚往书房走。
陆晚笑着朝赖大管事点了点头,语气轻快地问着话:“我爹用了晚饭没有?”
“回姑娘话,才刚用过了。”
赖大管事中规中矩地答应了一声,从台阶上去,将陆晚送到书房门口,在外头朗声回道,“老爷,姑娘过来了!”
话说完,方推开门,恭敬地请陆晚进去。
陆晚进到屋里,解了披风递给玉墨,示意玉墨在外间等着,自个儿搓着手哈了口气,掀开帘子走进去。
刚放下帘子,屋里的热气便迎面扑过来,让人瞬间便暖和了不少。
内室不大,陈设极简致,里头三面都设着书架,屋子中间摆着扇紫檀木古董架子,正好把里外隔开,架子上头放着各色瓷瓶玉雕,中间一只青釉瓷瓶中插着几只半开的红梅,香气浮动,让人忍不住驻足吸气。
架子后头的书桌旁,炭火烧得很旺,整个屋子暖意融融的,陆晚偏头看着正坐在书桌后慢条斯理地泡着茶的陆承辉,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赞叹地看了一会儿,方笑着拉了张椅子过来,在陆承辉对面坐了,懒懒地趴在书桌上,一手支着脑袋,专心致志地看着陆承辉的动作。
陆承辉抬眼看了陆晚一眼,不紧不慢地洗好茶杯,换了新煮沸的滚水,重新泡了壶茶,倒了杯递给陆晚,自个儿也捧了杯茶,慢慢品了一口,方语气随意地问道:“周志坚那出笑话,是你让人闹的?”
陆晚笑着接过茶杯,视线落在香气馥郁的茶汤上,干脆至极地点了点头:“是。”
当初她决定用周泰的时候就早料到自个儿爹会知道,她也没打算瞒他,反正她气也出了,人也打了,顶多就是挨顿骂罢了,也不算吃亏。
不过周泰也太不讲义气了!
她爹前脚回来,后脚她就被卖了!
她还真没想到这人居然这么守不住话!
“周泰什么都也没说。
这事儿是你过于急躁了。”
陆承辉仿佛早料到陆晚的反应一般,脸上并不见恼怒,仍旧是那副温和慈善的模样,语气却沉了下来,“你急着出气,又找不到可用之人,只能让周泰顶上去,这原也没错。
但周泰能不能守住口,心里服不服气,这些你都没理会,这就是你的疏忽!
你应该知道,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用法,用人得用到刀刃上才行。
用错了,那就是给别人留下的把柄,也是给自己找麻烦!”
说到此,陆承辉顿了顿,抬眼看着陆晚睁着眼睛呆愣茫然的模样,一时又有些好笑,叹了口气,搁下茶杯,伸手点着陆晚的脑门,语重心长地教道:“周志坚这事儿,你下手太急,又不够狠绝,给了人家喘气儿的机会,这就怪不得人家反咬你一口。
你记着,日后遇到这样的事儿,得忍,得静得下心来筹谋。
跟人撕破脸的事儿,不动手则已,动了手,就得让他一辈子也爬不起来!”
陆晚眨了眨眼睛,被她爹这番话震得有点没反应过来,这跟她预想的差太多了,她得好好缓一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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