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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不可能成为易叔言,棋风鲜明的棋手往往令人难以模仿,正如谁也不可能完全像鲍一中那般习惯于将自己的棋打入敌方阵营的危险境地中,批亢捣虚,以少击众,更不会拥有他须臾亡者存,死者生的极大自信。
程汝亮沉默了片刻,向老家公作了一揖,“也许过不了多久之后,又会有一个。”
“谁?”
“刚才提到过,继承家师杀伐棋道的那位师弟。”
老家公思忖了半晌,声音沙哑地道:“不,没有人能完全像易叔言那样不顾一切的进攻,在我看来,他的棋风比鲍一中更令人印象深刻。”
刚才程汝亮说出有其他师弟去学易叔言的杀伐棋道时,就已被他忽略了过去,因为在他心里,那完全不可能。
程汝亮苦笑着摇了摇头,缓声道:“这位师弟确实与家师不同,但我想在家师的调教下,他应该会成为一个杀伐更果断的棋手,毕竟……他只会这个。”
“你没有见过他?”
程汝亮摇头,他对苏永年所有的了解都仅来源于那一局简简单单的棋谱。
老家公白眉微蹙,旋即又舒缓开来,慈祥地笑道:“那我应该和他下棋才对。”
和他下棋或许更能有和易叔言下棋的感觉。
想到这,老家公颇有些自嘲的一笑,“真是人越老越不知满足啊,呵呵。
你下棋很有灵性,真的很难想象你无法成为国手的样子,但国手之路,并不没有那么简单,”
“再难我也要走下去!”
程汝亮略带些病态的面容仍是那样的平静淡然,而眼眸中却透露出一丝坚定地味道,声音也变得细不可闻,“毕竟,留给我的时候不多了。”
老家公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程汝亮,随后带着野雪离开了雪芽茶亭,而程汝亮停留半晌,坐在石桌棋枰前,也许是在想老家公的那一番话,也许是在想今后该何去何从,微微有些出神,等到杨文恭、杨文敬二人来亭中寻他,他仍一动不动。
“景明,该走了。”
老大杨文恭说道。
程汝亮回过神来,漆黑如墨的眼眸中绽放出一抹期待的色彩,旋即对着杨家兄弟粲然一笑。
“大哥、二哥,回徽州去。”
……
……
雨歇了很有一会儿。
当游侠儿跟着青年士子来到梁园茶楼时,天色已渐昏暗,两人拖着满是城外沾满杂草和泥巴的鞋,踩在湿漉漉的路面上,留下一个接着一个的泥黄脚印。
梁园茶楼门口看棋的热潮已经渐渐散去,主角们也都早已退场,只剩下一些对棋局十分感兴趣的还围在竖枰周围,激烈的讨论。
游侠儿挤进人群里面,看着面前竖枰上黑白交错纵横的棋子,一脸茫然,他不会下棋,但见过别人下棋,毕竟有些集市上还有人喜欢摆棋摊博彩,游侠儿时常凑热闹看看,但也仅仅只是凑热闹而已,便是让他看一看谁胜谁负都是够呛。
不过今天这个竖枰却是没见过,一般的摆棋摊的可不会有这么好的家当,那磁石吸附在竖枰上面煞是好玩,于是游侠儿愣直走向竖枰前,扣下一颗棋子,十分新奇的握在手中把玩。
这可激怒了众多围在此处观棋论棋的看客,你说这门口竖枰有两张,茶楼内还有一张更大的,偏要往这里来打搅,众人哪得不气?便有些脾气火爆的正要出口教训他,却被身旁的友人勒住,使劲的使了几个眼色,才不至于有人出来喝阻他。
他有刀,你怕不怕?不是一个路子的,可不要惹。
众人敢怒不敢言,正此时,从人群中又钻出个青年士子来,赶紧叫那游侠儿放下,游侠儿哪里还记得了自己是从哪里拿的,满竖枰的除了黑就是白,早就看的眼花了,要不是这磁石还有点玩头,鬼愿意碰这玩意儿。
这时有记得棋子位置的,弱弱地报了一遍,游侠儿听不懂,青年士子倒听得懂,这平上去入的记谱法对于他来说可是再容易不过,当下便从游侠儿手中将棋子拿过来,放在竖枰对应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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