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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湛抵岸后,打听到林元舆正在刑狱司坐审。
他便往刑狱司去,刚到门口,就遇到袁未罗——他是被恶心出来的。
朝律规定拘锁监禁,最少七日,至多一月,胡瑜却把拘锁犯人和无辜证人关到同一间黑狱里,牢房见方不足十尺,家里不愿花银子的,不给吃喝,人都饿死了,爬满耗子,袁未罗看一眼就吐了。
“郎——”
狱卒来往进出,袁未罗喊一字就止声。
“林公正在软监审讯。”
袁未罗虚弱,有气无力,都怪自己好奇,林公就聪明,从来不去黑狱。
柳湛拾级而上:“引路。”
袁未罗连忙小跑着追上,超过,在前面领路。
遥遥眺见节级、押牢迎面走来,柳湛启唇:“阿罗,你我皆是林公随侍,不必卑谦。”
袁未罗赶紧挺直腰板,假扮谈笑,节级和押牢擦身而过,皆知袁未罗是宫里来的中贵人,又见柳湛着圆领袍,便以为他是御史台的武职,因此沿路无人阻拦。
小小一润州刑狱司竟有四百余间监牢,好在软监这类羁押从轻问拟的,在最外面,不一会就走到。
室内布置不错,柳湛到时,林元舆正靠着软榻呷茶,监里闷,有个狱卒专门伺候在林元舆身后扇扇子。
前面两行犯人一下下挨着沙威棒,人瘫软若肉泥。
袁未罗也怕看这个,别首望墙,口中提醒:“林公!”
林元舆这才发现柳湛来了,便想给柳湛让座,刚站起身,柳湛却朝他躬身:“林公,您吩咐的事已经办妥了。”
林元舆眉毛连挑两下,哪敢吩咐太子事情?知道这是柳湛要继续演长随,便板起脸:“嗯,你们都下去,”
他指了指柳湛,下令,“你,留下来。”
诸人皆退,一走完,没人偷听了,林元舆就躬身赔笑:“郎君,且随老夫去个别的地方。”
柳湛掀袍坐上软榻:“林公不是有话要同我讲么?”
“是、是。”
林元舆干笑,是有事要禀,但他绝不会把禀报的地安排在刑狱,十八般刑具,万一柳湛听完动怒,得心应手对他上刑?
“是有话要讲,但郎君得先去个地,见了东西,才好讲。”
柳湛猜到林元舆在惧怕什么,笑道:“有什么东西这里不能看?林公连日审案辛苦,我都知道,林公是在为我分担。
从今日起,我会坐镇润州城,日后回见爹爹,也定会为林公美言。”
林元舆被戳中心中酸楚,吸了吸鼻子——他本是官家派来督促太子,这几日太子甩手掌柜,却成了他主事,忙死忙活。
太子晓得他的好就行。
柳湛站起,朝林元舆一拜,压低声道:“昨往今后,林公皆为孤之依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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