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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
我說:"
你的那位张铁军啊。
他来北京看过你吗,他知道你在北京这么艰苦吗?"
安心的目光从我的脸上移开,沉默了一会儿,說:"
我們分开了,他不要我了。
"
我一愣,有点意外:"
是吗,是你不要他了吧?"
安心摇头,眼里突然有了一些闪亮的泪水,这个话题随即到此为止。
她說:"
我不想說这个了,咱們說点别的吧。
"
她的这个表情让我似乎明白了一切,让我马上猜想到她之所以孤身一人跑到北京来,說不定就是因为刚刚经历了一场失败的恋爱。
从这时起我不再主动谈起关于张铁军的任何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伤疤,更何况安心看上去是那样一个柔弱的女孩儿。
你要是爱这个女孩儿就应该保护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也包括那些还在流血或者已经愈合的伤疤。
但是第二天安心就仿佛好了伤疤忘了疼,她照旧和我聊起铁军,事无巨细地說起她和铁军在一起时的种种生活情态,和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在我面前,她甚至并不隐讳对铁军的怀念,言语之间,眉目之间,看得出来的。
她說铁军一直对她很好。
她在上学的时候每个周末和周日都要去铁军家吃饭,铁军的母亲也很喜欢她,像女儿一样视如己出。
在她毕业之后,为了能让她留在广屏,铁军的母亲四处奔走,托了好多关系。
虽然安心最终还是没能如愿留在广屏,但铁军母子确是倾尽全力了。
也许他們托人没托到点子上,也许铁军的父亲在位不在位还是不一样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这个社会现实极了。
安心后来还是被分到了谁都不想去的边境城市南德。
她被分到了南德一个中学当体育教师。
这是一九九八年的事情,那一年教委下了通知,要求各地要保证分到老少边穷地区的毕业生按时到位,对拒不服从分配的,要严肃处理,直至取消学历。
在这个大形势下,铁军母子虽然继续进行各方面的疏通努力,但安心还是得打起行囊,到南德那个初创的中学报到。
我在北京的矿业大学当学生的时候,就知道有南德这个地方。
这地方不仅在云南及其周边的省份,就是在北方,也被许多人听得耳熟能详。
南德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物产和特别的名胜,它的出名——在当地人說来颇有些让他們脸红——是因为一种植物,那植物便是著名的罂粟。
南德本身不产罂粟,但它是距离世界罂粟最大产区金三角最近的一座中国城市。
这个城市被终年苍郁的南勐山三面环抱,一条清清浅浅的南勐河从这城市的边缘无声地流过,然后穿越南勐山谷,往怒江方向寻源而去。
这山环水抱的城市有着和罂粟花一样的天然之美,美的外表下也潜藏着众所周知的罪恶。
南德,以这样无法躲避的地理位置,首当其冲地成了毒品交易转运的一个有名的据点。
我曾经笑着问过安心:你没近水楼台先吸两口?安心也笑,笑完却不让我笑:你别笑,连我們学校的学生都有不少吸的呢,我不骗你!
我想,安心确实够倒霉的,怎么不偏不正就分到了这么个不吉利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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