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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靖怀眸中的雾散了些,他暗暗吐了口气,吐出心中的窒意,以及方才眼前浮现的最后一幕。
父亲说,魏帝登基之后,便将昭帝与八位皇子的·尸·首挂于城墙之上示众。
他那生父昭帝与未曾谋面的几个长兄,本是天之骄子,最后,却只交融成几厘尘土的九把傲骨。
孟靖怀眼中涩涩。
薛贺为斗胆望了孟靖怀一眼,揽见他神情,心中定了几分,他拱手,续着开腔:
“魏帝当年谋大逆,世人皆唾弃,只是碍于暴政罢了。”
孟靖怀一撩袍脚,定定站起身,他敛去眸底晦暗,嘴角扯了抹笑,走向薛贺为:
“那照薛城守所言,我该当如何?”
薛贺为眼中浮出喜色,他挺直了身子:“若您昭告正统,还苍黎一个海清河晏的太平,定使万民归心——”
“这——便是你勾结外贼,迎南岳入我天朝上国国土的理由?”
孟靖怀在他跟前站定,自上而下俯视,截了薛贺为那后半句话,并满意地瞧见他面上迅速浮现的苍白。
薛贺为满目瞬间失了血色,那才褪去的寒意又重新覆上了他的身,他怔怔对着孟靖怀的视线,那口气哽在喉间,只叫他上下不得:
“卑职……卑职……”
他一瞬乱了思绪,舌头都跟打了结似的。
“你想得确实周到,这张嘴也很动听,”
孟靖怀声音渐沉,森冷覆上眉梢,“可你犯得错最大的错,是勾结·外·敌。”
“卑职……卑职只是想借助他们之力来光复大昭!”
薛贺为心颤擂鼓,眼前人的双目犹如灿灿雷电,想要将自己劈开一般。
“你是真愚蠢还是假糊涂?”
孟靖怀眉骨忽地一舒,指骨下移施力,扼住薛贺为脆弱的脖颈,指节攥出骨骼声响,只需再添力一分,仿佛便可拧断了,他定定续道:
“你打得什么算盘自己清楚,妄想用这些话威胁我?笑话。”
薛贺为一滞,旋即拼命拽住自己颈前的手,他满目血丝,阴气如覆骨肉之里,颤地吓人,只从缝隙吐出:
“您……您说过……不杀我的……”
颈间力道顿松,孟靖怀恍然想起一般松了手,任薛贺为滑落在地,笑了声,转头望了又在温着酒的谢无妄一眼:
“瞧我这记性。”
薛贺为满面通红,拼命地咳嗽着,是死里逃生的庆幸,他将血腥味狠压在舌底,才喘过气儿来,抬起头想说些什么,却对上了谢无妄的眼,惧意顺起。
“你说魏帝谋大逆,可你勾结外敌,更是叛贼——”
孟靖怀后退一步,目色阴郁,眉间如逢骤雨,暴戾恣睢丝毫未变,继而续言:
“去底下,见你那些暗中派出去的手下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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