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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栏下瞰,目之所及,但见群峰列其前,巨浸奔其下。
不觉间,夏言心绪不禁也开阔起来。
复又踱步桌前,端起酒樽,饮了一口,畅声笑道:“好教水勤父兄知晓,此番来着白雪楼,委实是不虚此行也。”
言语着,夏言遥指窗外,赞道:“俯仰纵目之间,群峰簪横,江涛东去;极目千里,又是云烟飞扬,朝昏万状,此盛景也。”
田汝耔放下酒樽,提着衣襟移步飞轩之前,眺望片刻,同样是被这般景致吸引,由衷赞叹道:“果然是青山簇簇水悠悠。”
视线顺着汉江水东去,忽然发现在安陆石城前、汉江水之畔,约莫二三里处,人影幢幢,喧沸之声盈耳。
田汝耔来了兴致,手搭凉棚,极目远眺。
却见人群汇集之初,隐约是一处庄园,隐于蓊蔼林木之中。
庄前人声鼎沸,可谓是摩肩接踵。
见状,田汝耔眉宇一蹙,心中是疑窦丛生。
“公谨兄且看那处,似是在做施粥善事,然则所聚人群,却未免多了些了,奇哉怪也!”
语未落,适才离去的小厮,已然是端着一盘香味萦绕的鱼烩而至。
待得将招牌菜入席,小厮笑盈盈的踱步二人身侧,笑道:“二位官人所望之处,乃是咱安陆兴府在城外的庄子。
小人听闻,这些时日,兴王府大肆清查王府庄田,归田于农。
短短几日光景,便揪出许多仗势欺压良善的宵小,极快人心哩。”
“安陆兴府”
四字出口,夏言与田汝耔,二人俱是面色一变。
田汝耔笑意戛然而止,面色骤然沉了下来。
他此番提前月余出巡,虽本是为湖广巡按王相之事而来,却也于这安陆兴府,脱不开干系。
先有南昌宁府谋逆,兵陷江西泰半,后有兴府大肆搜买舟船,其意不明。
身为按察副使,不可不查,此其一也。
拜谒健斋公之后方知,健斋公背井离乡、远赴安陆,亦是这安陆兴府的手笔。
而若他所知无错,前些时日,按察司聂臬宪与王相按临安陆,同样是因兴府之故也。
这一桩桩,一件件,背后都有安陆兴府的影子。
如今春耕已过,这安陆兴府又大肆清查田庄,哼!
冷哼一声,田汝耔愈发觉得,安陆之藩府,非安分守己之藩,观感是愈发的不堪。
当即冷笑道:“以清查田庄、施舍粥食为名,行邀名养望之实,叵测之辈也。”
斜刺里,与田汝耔不同。
夏言却蓦然间对安陆兴府,生出几分兴致。
当即展演笑道:“勤父兄稍安浮躁,地方藩府能为善于乡里,也算是难能可贵了。
这清查田庄,归田于民,亦是善举也。”
语落时,随侍二人身侧的小厮,面色却刷的一白。
能在安陆石城这一亩三分地上,肆意论及兴王府而面色不改,神色风轻云淡,只怕这二位,亦非常人。
可若他没记错,如今兴府世子,赫然正是在自家这白雪楼之中!
正所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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