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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笼垂,卫夕那惶惶然的表情不加掩饰的撞入牧容的眼眶中。
前脚对他还温柔如水,不过是失去了一层面罩的阻隔,就像是活见鬼了一样。
牧容面上毫无异色,负在背后的双手却死死绞在一起。
他早料到了这个结局,无非就是对方大跌眼镜罢了,但设身处境的经历一番,心头还是弥散着从未有过的不甘。
两人对视许久,他如负释重似得长吁一口气,面容蕴在袅袅白烟里,尽量把声音控制的不温不火,但细细一听,却还是能捕捉到一丝轻微的颤抖:“为什么不能是我?”
这是卫夕第一次听到男神的声音,如同玉石之声,异常悦耳,却又和某个她讨厌的人交叠在一起……
真是难得,扫把星没有再用讨厌的“本官”
称呼自己,然而她却高兴不起来,目瞪口呆的杵在原地。
心房酸涩难忍,带着撕裂般的痛楚,她颤抖的捏紧了衣角,还不死心的质问着:“不对,这是做梦……你把二哥弄哪去了?!”
她倔强的蹙起眉,气鼓鼓的样子有些傻里傻气。
牧容扬起下巴睇睨她,面上没有以往的温然笑意,染了霜露般凝重,寡淡而傲慢的声音让她的心沉了又沉。
“是不是梦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如今说与你也无妨。”
他顿了顿,像是留给卫夕一点接受现实的空当,徐徐道:“本就没有什么‘二哥’,那数字是我随便写的。
你也不动动脑瓜思量思量,若非是我,你觉得锦衣卫中谁会有那么大胆子,敢私下给你送东西?”
是啊,牧容跺跺脚,锦衣卫就会颤三颤,谁敢提着头给她送东西呢?卫夕哑然失声,脑仁儿变得空空如也,她呆愣了好半晌,这才喏喏道:“你的意思是……你就是二哥?”
牧容深吸一口气,笃定点头,“没错。”
卫夕:“……”
干绷绷的两个字传入她的耳畔,化为残忍的利刃,给她带来剜心割肉般的痛楚。
死一般寂静的冬夜让人冷到骨子里,两人的眼光蕴着万千念头,在空中胶着碰撞,谁都再未多说一句话。
少顷后,卫夕混沌的眸中闪过一瞬绝望的灰冷,一步一步地往后退着,动作僵硬又缓慢,像是一具抽干灵魂的行尸走肉。
在离他一丈远后,她蓦然踅身,发疯似得逃离了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
朔风凛冽,她却一路未停,喘着粗气推开了房门,躲进被窝蒙上头,这才强行启动当机许久的脑仁儿。
她的男神是二哥,二哥是牧容,那么说……
彻夜给她送饭的,教习她刀法的,听她抱怨的;她暗恋的,拥抱的,发嗲撒娇恶心的,甚至是性-幻想的——
全他妈是牧容?!
呵,逗比么?
嘲弄勾起的嘴角携出几缕冷气,卫夕死死捏住疯狂作痛的胸口,恨不得将这个没出息的物件儿挖出来喂狗。
“痛,你妈痛什么痛!”
她压低声音怒斥,勾起的指尖深深嵌入皮肉里。
这么一来,里里外外都嘲讽地痛起来,还参杂着羞愧和屈辱。
大学时代她曾经当着全系二百多人的面儿告白失败,那会儿都没这么难受过。
牧容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可怜她?戏耍她?还是……想要补偿她?
她闹不明白,也不想闹明白,清楚还是糊涂对她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
不管牧容是好心还是歹意,他已经很完美的在她心头捅了一刀,成功扼杀了她在古代的初恋。
于公于私,他都是个不能去爱的危险品——地位显赫,权势滔天,生性多疑,心狠手辣。
这样的男人她无法驾驭,孤注一掷的沉沦也只会让她陷入更为痛苦的漩涡。
永远不想醒来的黄粱美梦——
终于到了不得不醒的尽头。
不知在黑暗中度过了多久,身上裹着的被子被人猛地掀开了,突然袭来寒意将沉浸在苦海中的卫夕打回了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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