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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子敬不同于孟之章,是铁打实的朝廷命官,他虽在皇城名声四噪,但终归只是个商贾,头上没有半个官衔。
却因是景谈纾亲信,贴身伺候,将士们才将他礼为上将,尊他一声韦爷。
他点点头,拿起木勺舀了一瓢,放至嘴边吹了凉,咂着舌头将药喝了下去。
他紧紧皱着眉头,停了良久,感觉并无异样,这才令那火头兵盛了一碗,直直端往将帐。
营帐外的将士来回巡视,却个个无声无息。
韦子敬端着汤药走到帐前,朝以一旁的士兵低声问道:“四爷怎么样了?里面可有什么动静?”
“韦爷您去了这么久,里边儿倒是静悄悄的,连个人声也没有。
奴才笨手笨脚也不知该怎么伺候,四爷便让奴才在外候着,有事再传。”
这便是出兵在外最大的劣处,哪怕再需要人伺候,身边也没个女人。
就连服药洗漱都得让将士们担当,只是营中个个都是粗里粗气的爷们,怎么也没那些个细温肚肠。
虽说主子对这此不在意,但终归也是昭国的皇根,总不能一直这么将就下去。
韦子敬轻叹一声,只盼着这仗能早日打完,凯旋而归。
他将药往上端了端,提了提下巴道:“搭把手把帘子撩开点,待药凉了便没药性了。”
就着那士兵的手,弯着腰进了帐。
帐中昏暗暗的,教人抹不开眼,他微微眯了眯眼,寻到床榻的位置,走上前躬腰道:“主子,该服药了。”
榻上的人不出声,裹着被褥背对着他,枕上的长发松散开来,一直撒垂到床沿。
他屏了屏气,上前一步垂首又道:“主子?”
依旧没人应声,他微微抬了抬头,顺着床沿的发丝往上看,却看到慑人的白。
他心里一惊,手中差点没拿稳,再细一瞧,长发中藏了密密的白发,只稍一眼便能看个清楚。
“你往哪儿瞧?”
韦子敬惊愕得猛地直起了腰,向那声音寻去。
景谈纾只着了一件中衣,盖着一张薄薄的绒毯,斜靠在一旁的小榻上,就着一旁的烛火看着地图。
见他一副愕怪的模样,低声轻笑道:“愣什么神?还不快把药端过来?”
韦子敬回不过味,瞪大着眼睛转去看床榻上的那人,又不敢多瞧,只一眼便回了头,结结巴巴地说道:“主子,那个人……您……”
他咂了半晌,却挤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景谈纾倒是一副气若神闲的模样,将手指竖在嘴边轻嘘道:“小点儿声,你过来说话,别惊醒了她。”
韦子敬腿肚子有点儿发颤,挪着步子过去坐了。
景谈纾放下地图,稳稳接过汤药,坐起身子直着脖子就把药咽了下去。
药里不知加了什么,连带着舌根都发着苦,转手取了一旁已经凉透的茶水,又在嘴里含了片刻,这才稍稍好了点。
他放下茶,将薄毯向上拢了拢,看向韦子敬,低声道:“上书的御医到了吗?”
“没……还没有……”
韦子敬一愣,脑子里还想着方才看到的苍白。
那个人到底是谁?怎会生了白发?他脑袋一转,心猛地一沉,低声问道:“主子,榻上的那个……该不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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