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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惊澜!”
原本泉水般温润动听的嗓子已嘶哑到破音。
这一声之凄厉惨烈,就连他背后的散发清辉的皓月,都似被染上无尽怨恨,黯然失色。
化作一轮血月。
沈惊澜望着他,看到那双眸子里,黄金光泽完全盖过了墨色,犹如乌云吞噬了明净天空,从中再也看不出一丝往日的仰慕与温柔,只余下了彻彻底底的冷酷。
好重的心魔。
他怀有许笑飞的记忆,忽然明白,从沼泽中起雾的那一刻起,这心魔就藏在临砚的心底,一直没有散去。
他仍是一句话都说不出,一根手指都动弹不了。
临砚已尽全力催发情蛊威能,将他彻底压制。
他看得出临砚的心神紧绷得似拉到最满的弓弦,也许怕自己说上一句话,就能狠狠地刺伤他。
沈惊澜的内心在叹息。
听到小砚这般叫出他的名字,他的心也开始刺痛,自从天绝教建立以来,有许多年……临砚只恭敬地叫他“教主”
,不曾直呼过他的姓名了。
临砚大口喘息着,气息剧烈震荡,眼瞳中的金光则凝滞不动。
他的心魔像已根深蒂固,看不出一丝动摇。
他伸出手,似想抚向沈惊澜的脸,却又慢慢滑下,落在肩头。
一触碰到沈惊澜的身子,他的手指就忍不住收紧,指尖嵌入肉里,强烈的痛楚传来,几乎要捏碎他的肩头,片刻后,又渐渐松开了五指。
过了好一会儿,他道:“我会在庭院四周设下结界,你以后就在结界内活动,你是踏不出这院子一步的。”
他抬眼瞧着沈惊澜,嘴角微挑,似是轻笑,又似嘲讽,“教主就静心在此修行吧,除了我你谁都不用见,缺什么东西我会派人送来。
你从前也是如此深居简出,这点寂寞想来还是能忍受的。”
沈惊澜无言以对,从前他纵想出门,身体也无力支撑,深居简出实属无奈之举。
临砚有心说着伤他之话,他轻喘着,瞳子发寒发亮,好似越说越有快意,也越说越是痛苦,却越是痛苦就越要说下去,他又笑道:“许笑飞去了哪里,嗯?难道他不打招呼就走了?也罢,就算他回来,也救不了你。
你既那般看重他,他若回来,我也可以让他再见你一面,看看你……”
“看看你在我手里是如何的身不由己。”
他搭在沈惊澜肩头的那只手,手心已开始发烫,他又走近一步,微微侧身,那只手转而勾住了他的脖子,却只是凑到他耳畔,吐着热气柔声道:“你的功力比我强盛太多,我无法一直压制你,你若一定想将这情蛊的桎梏冲破……很好,我一旦发觉,我们就一起死。”
他嘴角噙着微笑,在说到“一起死”
时,语声旖旎极了。
也狠极了。
临砚已经走了。
他说还得去筹备一个大典,将教主之位移交给他。
想着这个人,沈惊澜心底涌起的没有怨恨,只有温柔的酸楚。
他终究是忽略了小砚的感受。
若是早就把话说开,便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沈惊澜慢慢在庭院树下的石桌前坐了下来,临走时临砚已当着他的面,布下了禁足法阵,半点都没有避讳。
他看得分明,他此刻确如瓮中之鳖,无可挣脱。
原来那一劫,真是应在了自己身上。
他想起了苍薮子的判词,事无大小,但看人为。
对着月色,他静静沉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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