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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骥先生日后提起过这一天,说我跑到他跟前的第一句话就把他吓了一跳:“刘骥先生,我看到你每次在这里散步,就想起谁。”
“谁——?”
“她——!”
“你怎么知道?”
“她告诉我的。”
其实当时我说的“她”
,是梦中见到的女人。
刘骥先生笑了,他伸出手说,“小姑娘——”
其实我早就不是小姑娘,但对满头白发的人而言,充充小姑娘也不错。
“小姑娘,我们有缘。”
他住在不远的富民路,早就不上班了,像他这样等级的大师,少有的国宝,没有退休一说。
我有幸结识这么一个半神式人物,自认为是莫大的缘分。
我这才下决心,住定下来,找个工作。
有家流行杂志,编辑部正好在沪西,同意雇佣我一年,年终看“业绩”
,决定合同续不续签。
这家杂志只管赚钱,生存起来单纯一些。
我从网上找到就近一幢老房子的亭子间,租金便宜,就搬过去了。
我第二次见刘骥先生是在他家里。
相处熟了,才发现刘骥先生完全不像老人,虽然行走不便,却是耳聪目明,谈笑风生。
他旁边有个看上去比我大不了多少的女人陪着,表情冷漠地听我们说话。
我以为是他的孙女,结果是他红颜永驻的夫人。
她眼睛始终没有正眼看我,我和她只有几句客套的寒暄。
开始时,我怀疑刘骥先生有意收下我这个文学女弟子,只是风流脾性不改。
我心里恼多于喜。
日子一长,我也被这个老人开化了,觉得人生难得真性情。
很少听到他谈学问,尽听他谈文坛往事,流言蜚语,而且男女关系上的传闻还特别多。
如果我把当时每天回家记的笔记整理出一部分发表,定能让现代文学史教授吓一跳:他们崇仰的那些革命文学大人物,原来做过比今日文学青年更荒唐的事。
《新良友》周刊编辑部是一幢旧洋房,走廊和办公室挂满了二三十年代上海刊物的封面复制品。
这家满是图片的仕女杂志虽然对不上我的口味,但也知道全国报摊都把它放在打头。
要迫使我自己不会认真起来,在这里混饭吃是最好的。
那天主编走进编辑室,说《新良友》最大的遗憾,是一直未能采访到上海小资女作家第一块牌子丹仪,问谁有办法。
编辑室当时只有三个人,都朝我看,因为那两个人已经吃过闭门羹,只有我去撞撞大运。
我勉强说,“我只能试试看。”
主编表示,若能采访成,稿酬从优。
主编走后,几个同事说,他们碰钉子绝非偶然,下面是一大套女人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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