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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天成因道:“怎么会白跑呢?至少见识了沿途的风土人情,又得以拜见太师。
至于这结盟之事……唉,也怪我们事先没有彻查,看到盟书就信以为真,两殿六部都议论过了,监国太子也用了印,这笑话可……不知太师以为,什么人会有这样大的胆子?又会不会是贵国朝中当真有人想和我国结盟,所以就借太子之名呢?”
边说边留心牟希来的表情。
牟希来只是皱着眉头,似乎正考虑着别的什么要紧之事,过了片刻才答道:“老夫不知此为何人之所为。
不过,我国有‘不参战,不结盟’的国策,决不可能出兵介入贵国和樾国之间的争斗。
所以这事,不会是我国朝中任何人做的。”
不参战,不结盟?公孙天成万没有想到会有如此奇怪的理由,如此荒唐的国策:天下扰扰,哪个国家可以独善其身?
牟希来见他惊诧的表情,道:“怎么,这国策有何奇怪之处?你们就只晓得连横合纵,东征西讨,我西瑶举国上下却更爱安居乐业。
管你们如何争斗,我们只做我们的生意。
永远中立。”
“安居乐业?试问天下百姓谁人不想?”
公孙天成道,“不过,你不犯人,怎知人也不犯你?目下樾国急速扩张,玉旒云狼子野心,恨不得一天之内就灭了我楚国。
到那时侯,唇亡齿寒,太师不担心她又挥师南下,进攻西瑶吗?”
牟希来略一愣,道:“这是我们西瑶的事,还用不着你们楚人来操心。
尊使莫非是想老夫将错就错,禀奏皇上签了这盟书么?连国策都违背,那国家还成何国家?老夫决不做这祸国殃民之事!”
这句话说的哪里像是辩论?简直如同小孩子吵架词穷时的意气之言——决不是一国太师应该说的。
公孙天成不禁一皱眉:莫非西瑶早已经和樾人有约在先?
事态顷刻间变得有如迷雾一般:段青锋和牟希来究竟有没有矛盾?是他们分别和樾人联络,还是根本从一开始就是同一任务?玉旒云是谁请来的?
越是千头万绪,就越是能显出人的本事。
公孙天成的思绪只是稍稍混乱了刹那,就又清晰了起来:第一,段青锋在凉城企图掩护玉旒云,所以玉旒云一定是他请的。
第二,段青锋的确是向程亦风发出了邀请,所以,让两国使节同时来到西瑶必然是段氏之计划。
第三,假如牟希来和段氏假装有矛盾而实际合作无间,则应该明白楚、樾两国使节同时出现在临渊的意义——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则牟希来应该设法安抚公孙天成,而不是一口回绝结盟的要求。
况且,牟希来由始至终都有掩饰不住的惊愕,可见对段氏计划一无所知。
因此,如果西瑶有另外一个集团想和樾国结盟,他们的行动和段青锋的计划是无关的。
而牟希来和段青锋的关系也应该是真的不融洽。
那么,现在他知道了段青锋背着他做的事,会如何?
一步一步地推测到了这一条上,公孙天成只觉豁然开朗:段青锋这个年轻人爱戏成痴,入戏太深,以为只要本子写得巧妙,世上的一切都可以按照他所写的来发展。
在临渊这样一个小小的戏台上,他竟企图把当今天下几乎所有的名角儿都请来,唱一出惊心动魄的大戏。
殊不知戏写得再高明,也控制不了戏子的心思。
只要有一个戏子决心不再按照预定继续下去,整的戏就要面目全非。
他的这出戏,恐怕没有一个戏子会真正做他的牵线木偶!
好!
很好!
公孙天成暗笑:本来我为鹬蚌,彼为渔翁,如今风水轮流转,可要调转过来了!
想着,他对牟希来道:“太师说的也有道理,结盟和联姻都贵在两相情愿。
既然贵国有国策祖训,我国又怎能勉强?何况这事开头就是一场误会。
在下回到凉城,一定据实禀奏圣上,另外彻查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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