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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二人现在在一片枯林之中,地上尽是枯枝野草,积雪堆得极厚。
江月这样一跳,脚便霎时被雪没住了。
冰冷从她的脚心直直钻入,冻得她一个哆嗦。
祁璟已经转身离开,没有注意。
而江月一向不会朝人抱怨,虽寒,却仍是跟在了祁璟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去。
视野忽然开阔。
“这片草原,不是萨奚人的,是大魏的。”
祁璟双拳紧握,神色凝重,他甫一听到江月凑近的脚步声响,便忍不住脱口而出,再无昔日的镇定。
江月顺着祁璟的目光远远望去,是一片极白的雪原。
“我们现在站的地方叫做毓山,毓山绵延千里,只有此处一个关隘,称作毓关。
三十年前,毓关之外才是我大魏和萨奚人的边境,那道长城从太祖年间始修,中宗年间筑成……萨奚人在长城之外安分了百年之久。
这一片草原,都是我大魏的土地,住的是我大魏的子民。
“三十年前,景宗昏庸无治,国运衰微,让萨奚人一举攻到毓关之下。
毓关易守难攻,是一道天险,原本只要死守,萨奚人无可奈何。
谁知景宗胆怯,竟然拱手将毓关内外十座城池拱手让给萨奚!
“我大魏百姓,男子沦为苦力,女子沦为娼妓,短短三十余年,却受尽萨奚人的折辱!
你固然怜惜阿古,难道就能不管那些人的死活吗?”
祁璟神情激动,言辞铿锵有力,竟然说的江月没有半分还嘴的余地。
江月愣愣地望着远处无边无垠的原野,心中酸涩之情,竟然渐渐淡了。
这是她第一次拥有这样辽阔的视角,生平十九年,她的生存空间不过是方寸之地的排练场,日复一日地学着那些古老却辛苦的表演动作,偶尔闲暇,翻看的书籍也是不怎么新鲜,更不怎么有趣的老书。
从来没有一个人跟她说起过一个民族的兴衰荣辱,更没有一个军人这样热血地与她讨论着人间大义。
江月突然明白,祁璟为什么要带她来这里。
他是瞒了自己,也用了手段骗了自己。
他也有心虚,害怕自己的质问和质疑,所以一开始,他并不准备让自己知道死的人会是阿古。
可是他有他的理由。
他在用这世间的大是大非,融化她心里那些小小的善恶。
那样白茫茫的雪地平和却有力地冲进江月的眼里、心里,冲进她某一处不曾被人开辟过的思维中,良久,她方将目光重新地挪到了祁璟身上,“上一次巡城,有人偷袭,是不是因为我把路线告诉过阿古?”
祁璟这时才顾及到江月,脸色也又方才的激昂变得有些惊怕……那个瘦小的姑娘,饶是裹着大氅,仍在不住的发抖,眼泪流过的地方又红又肿,原本细嫩的肌肤竟是要被吹裂开一样。
再低头……深雪没到了女孩儿的小腿,难怪她会冷!
他真是糊涂!
她衣物本就单薄,他怎么可以带她来这样的地方!
“跟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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