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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生如遭雷劈,一下子清醒了,他从炕上跳起来,慌乱地审视着自己,从头到脚都过了一遍后,发现自己身没有任何人留下的痕迹,这才安心下来,其实这么说也不太准确,至少那股萦绕在他周围的若有若无的淡淡烟味,就肯定不是属于自己的。
——大概是喝酒的时候沾上的。
潮生这么想着,下了炕走去了卫生间。
十几分钟后,他穿戴整齐地走了出来,虽然脸上还带着倦容,但看上去已经比刚才好多了。
走出海东麟的卧室他就闻到了一股食物的香味,他循着味道来到和厨房连着的饭厅,发现上面用保温盒放着粥和包子,还有两碟小咸菜,旁边还有一张字条。
“起来的话把早饭热一下吃了吧,我今晚不回来,你随意。”
潮生很难想象海东麟这样的人居然会有如此细心体贴的一面,几乎让他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了。
他记不起昨晚发生的事,却觉得像一块大石一样堵在心口的压抑感已经去了不少,至少现在想起在任佳雯家中的那一幕,他不会难受得那样厉害了。
海东麟时而冷漠时而轻佻,多数时候却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让潮生始终无法摸清这人的脾性。
可是久而久之就发现其实他在很多时候就能让人产生一种安心的感觉,就像一个多年的老友,不需要语言就能被他所理解。
对潮生来说,这样的感觉是陌生的,比普通朋友要亲密些,又跟哥们的感觉相去甚远,在他二十七年的人生中,还从未有一个人是以这样的方式和他交往的。
不过这并不难接受,事实上,在体会到海东麟对自己的尊重后,他已经把他归在了“无害”
这一列。
这是2010年和海东麟的最后一次见面,酒精摧毁了他对这晚的所有记忆,有些东西却悄悄地种进了他的心里,在他完全没有意识到的时候生根发芽。
那天,潮生回到了自己的家,过两天就是除夕了,他得在这一天为全家人准备年夜饭,而海东麟也有自己的事要忙,于是准了他的假,让他年后再去他那里上班。
江万彤和他差不多时间放假,却一直没有回家,家里的坏境不够安静,来来往往的客人让这里显得很嘈杂,不是个能够静心念书的地方,于是她留在了学校宿舍,直到过年前几天才回家。
江万彤前脚刚进了家门,潮生就听见有个格外洪亮的嗓音从门外传来——
“潮生!
潮生!”
嗓门大的玻璃窗都要被震碎的,他们这条街上只出过一个这么有杀伤力的大嗓门。
“贾岩柯!
岩子!”
潮生高兴地跑出去,一眼就看见了跟他差不过个头的贾岩柯站在门口痞里痞气地对他笑着。
“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不是让我爷爷告诉我,一到家就先去找你的么,我这可是放下包就来了,哥们够意思吧?”
说完还冲他挤了挤眼睛。
潮生可不吃这套:“你还说呢,你小子一出去好几年,平时电话都没几个,再不回来我都要怀疑你被哪个女土匪抓去当压寨老公了。”
贾岩柯眼珠子转了转,似乎是在脑子里勾勒着丰乳肥臀的女土匪形象,然后用拳头轻轻地撞了撞潮生的胸口说:“哪来的女土匪,女妖精倒是碰上好几个。
不说这个了,有空没,出去喝两杯。”
潮生拿手顶了回去说:“街口那家小饭馆还开着呢,这会也就他家营业了,你不最爱吃他家做的水煮牛肉么。”
“你个抠门星,我好不容易回来了就请我吃那个?”
潮生勾着他的肩膀把他往外扯,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哥俩笑闹了一会就勾肩搭背地往街口走去,可贾岩柯的脑袋却一直往身后瞅着,似乎是在找什么人。
潮生一拍他的脑袋说:“别看了,彤彤都进屋了,估计收拾东西呢,你要找她等晚上的。”
这话让贾岩柯老脸一红,称得他那黑皮更黝黑发亮了。
他喜欢江万彤好几年了,自然逃不过她哥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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