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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近九月,午后的日光依旧散着满当当的热气,如粘稠的水,把希望村?33??泡得光光亮亮。
我和以往无数个疯年疯月一样,坐在家门口的石头上痴痴傻傻地笑,笑呀笑呀,我就看到,那一艘常年在囚河里划荡的小木船,正从对岸慢慢驶向希望村哩,我还看到呀,希望村因为船上那两个年轻人的来到,要变了哩......
...
囚河的河水很深,碧绿碧绿的,在阳光下泛着刺眼的光,破旧的小木船在河上轻轻荡漾,除了河水的哗哗声外,还能听到一阵吱吱吖吖的声响,那是小木船岁月的声音。
老船工穿着一件发黄的白衬衫,敞着胸口,黑黑的肚皮无力地搭耸着,他一边摇着木桨,一边唱着那首在囚河上空飘荡了三十年的小曲。
宽宽的囚河深深的水
外面的世界有多美
宽宽的囚河深深的水
里面的村子瞌瞌睡
树呀树呀你还不倒,年年月月直着腰
河呀河呀你还不枯,岁岁朝朝绕村跑
嘶嘶哑哑的嗓音随着河风飘呀飘,飘进了叶柳和汤倪的耳朵里。
叶柳是个模样清秀的大男生,穿着干净的白衬衫和一件蓝色牛仔裤,眼睛里透着柔柔的光以及对这个世界温和的善意。
而汤倪则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皮肤很白,大大的眼睛里闪着灵动,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以及连衣牛仔裤,散发着满满当当属于这个年纪的青春和活力。
两人都是县城里师范大学的大学生,今年大四,需要进行一个学期的工作实习,其他同学被县里分配到了各地的学校,而他们则被安排到了希望村。
一大早就从县城出发,直到现在才遥遥看见希望村的影子,两人的新奇和期待早已被磨得无踪无迹,而破旧的小木船上还有一层不深不浅的积水,他们也只好扛着大包小包扭身坐着,脸上都挂着一层厚厚的疲惫。
老船工的歌声稍稍扫去了两人的烦闷,他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疑惑,叶柳看着老船工说:“伯伯,您这唱的是什么歌呢?怎么盼着树倒河枯呀?”
老船工扯着嗓子喊:“你说什么?”
“我问您唱的是什么歌?”
老船工一副恍然的表情,继续喊:“噢,你说喝水啊?我不渴,你喝你喝。”
“我问您唱的是什么歌?”
“噢,你问还有多远啊,快了快了,再有十分钟就到了,哎哟,这该死的天气啊,怎么不再热些,要是能把囚河的水给晒干了,这希望村呀,也就真的有希望了。”
叶柳不太明白河水和希望有什么关系,但也不好再问,温和的目光落到渐渐靠近的笼罩在日光中的小村子上,似乎看到了那片白亮之下的阴沉和腐朽......
老丁头拄着拐棍等在岸边,小木船刚一靠岸,他就赶忙迎了上去:“两个小娃娃就是县里派下来的大学生吧,我是希望村的丁村长,以后呀,你们叫我丁村长就好。”
叶柳和汤倪背着行李走下了船,被‘丁村长’绕得有些发愣,紧接着叶柳赶忙挂上一脸笑容说:“丁村长好,我是叶柳,她叫汤倪。”
“丁村长好。”
两个年轻人对老丁头的称呼显然让他很是满意,他咧开嘴笑了起来,露出一口黑黑的牙:“好好好,我先带你们去学校。”
一边说着,老丁头一边看似不经意地在胸前扯了扯,扯出了那块一直挂在脖子上的‘优秀员工’的铁牌子,似乎只是想让叶柳和汤倪看上一眼。
他带着两人走进村子,拐棍敲在地上传出沉闷的声响,视线所及都是破旧的房屋和坑坑洼洼的村道,黄尘溅起,像是罩住了整一片天。
叶柳和汤倪离K县城的机会不多,此前虽然知道希望村地处偏远,可多少还是有些期待,而到了现在,这些期待都被漫长的奔波和眼前的破败磨光了。
“哟,丁村长,这就是那两个大学生呀?”
村里来两个陌生人,还是衣着光鲜、白白净净的城里人,这对希望村来说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住在附近的村民纷纷从屋子里出来,顶着灼人的日光,浑浊的眼直勾勾在两人身上来来回回扫动,好像两人身上都长出了花儿。
老丁头乐呵呵地说:“可不是嘛,嘿,你们是不知道呀,那天我去乡里的时候,那乡干部待我就跟亲人一样,要不是这样,怎么能给我们派下俩大学生呢。”
村人说:“那这都是你的功劳?”
“这还不是为了咱们村子好嘛,要不是放心不下你们,我这村长呀还真不想当了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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